小结巴忽然就吼不出来了,他嗫嚅两声,轻轻问,“你怎么不跑了啊?” 少年指了指身后的路,说,“前面是个死胡同。” 小结巴回头,仔细分辨,这才瞧出来,月光朦胧下,那果真是堵高耸的墙。 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憋出句,“这可怎么办!” 一边是死胡同,一边是堵上的路,路的那边还有三个提着棍子的男人虎视眈眈,正想尽办法要过来,而且快要成功了。情况危急,但少年仍旧沉静,他左右瞧了瞧,忽然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墙边的一个大洞道,“从这钻过去。” 一个狗洞。 ……逃命要紧。 小结巴也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率先爬过去,少年紧跟其后,几乎就在两人在墙的那边站起身的一瞬间,那几个男人终于将挡路的秸秆拨开,为首的那个往四处看了圈,往地上啐道,“娘的,让那两个小子跑了。” 有人问,“大哥,咱们怎么办?” 那人答,“找!小兔崽子耍心眼,弄的咱们功亏一篑,不打断他的腿,难泄我心头之恨!” 这句话骂得咬牙切齿,后槽牙都咯吱咯吱响,小结巴和少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继续拔腿狂奔。 好在没多一会便就到了安全的地方,集市还没散,身后的人也没追上来,小结巴终于松了口气,他摸摸衣兜,将最后的一文钱拿出来,买了根糖葫芦。他咽了咽口水,将上面最大的一颗山楂递给少年,说,“你吃吧。” 红通通山楂包裹着透亮的糖衣,瞧着极为漂亮,少年弯眼笑了笑,又看了看小结巴诚挚的脸,探头咬掉,含糊说了句,“谢谢。” 小结巴嘿嘿一乐,也吃了粒,而后歪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我叫阮言初。” 小结巴眨眨眼,叹道,“你名字真好听。” 少年垂着眸子,好一会才说,“我姐姐名字更好听。” 小结巴问,“你姐姐叫什么?” 少年正色,“阮梨初。” 他长睫扇动,似是陷入某种回忆,慢慢道,“我姐姐生在阳春三月,梨花初绽,爹爹便为她取名叫梨初。我下生时候,姐姐正牙牙学语,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弟弟,我娘亲说,他们姐弟感情真是好,便为我取名言初。” 小结巴喃喃道,“有个姐姐可真好。” 少年点头,想起什么,连眼里都带上光彩,“我姐姐待我极好,她大我两岁而已,却什么好的都要留给我,她性子温柔,总是轻言慢语的,无论我犯什么错她都不会责怪我……”说到这,他眼神又暗下去,好半晌才轻声道,“可是我没保护好她,我将她弄丢了。” 他话音里难过太多,小结巴抿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将剩下了糖葫芦递过去,“都给你吃。”他强调,“甜的,吃了就会高兴起来了,不信你试试看。” 少年接过,笑了下,说好。 小结巴恍然觉得,他眼睛弯起来的弧度,像极了阿梨。 阮梨初。阿梨。 小结巴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拽起少年的袖子就跳起来,急匆匆道,“我带你回去。” 阮言初被扯得懵了下,问,“去哪里?” 小结巴说,“找姐姐。” 阮言初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扬州离这里几千里,有多小的几率才能在这里重逢。他累坏了,不知道小结巴会带他去哪里,但毕竟刚才经历过生死,虽然还是半个陌生人,却也有了信任,便就随着他走。 但在七扭八拐绕了好多巷子后,小结巴慢慢停下了脚步。 阮言初问,“怎么了?” “……”小结巴满脸绝望,“我迷路了。” 等他们终于再次回到韦府,已经子时过了,薛延快要急疯,也快要气疯,他带着胡安和与几个韦府的下人,几乎将永定整个找了一遍,但还是一无所获。 顶着寒风进屋子,薛延沉着脸坐到桌边,猛地灌了杯冷茶进肚,眯着眼骂,“若等他回来,我定要打断他的腿!” 阿梨眼圈泛红,抱着薛延的肩膀哽咽道,“若是真的丢了,那可怎么办啊。” 冯氏心疼,在一旁劝着,“顺子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走丢,最多也就是找不着回来的路了,再等一会就能回家来了。” 薛延伸手将阿梨圈进怀里,拍拍她的背,温声哄着,“你别急,我马上再带人出去找。” 阿梨哭着道,“薛延,我就只剩这么一个弟弟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