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穿过长廊,并两个二进小院。 到了寺院后门,却傻了眼。 守在那处的侍卫并不面生,都是她在西园中见过的人。 陈用吉是知道她今日会逃吗? 窈娘心里乱乱的。 太平寺那扇掉漆的大门就在眼前。偏偏她就是出不去。 她立在拐角处。 后门处的守卫警觉起来,大喊:“谁在那里!” 两个手持长戟的侍卫气势汹汹过来搜查。 窈娘心一紧,回头便开始奔走。 慌乱之下,她没照着来时的路走,在寺庙中乱走一通。便绕到了一处小院。 院外杂植花草,翠色与朱色融为一体。 风吹过,院子外头的白色帷幕随风扬起。 这院子的主人,应当就是那位立誓不见外人的小圣僧。 庙中钟声大作。悠然的钟声留下袅袅余音,在山中回荡开来。 窈娘知道,钟声意味着陈用吉发现自己不见了。 她没时间犹豫。拉开那帷幕,只身便闯进去。 帷幕之后,是一池汤泉,汤泉上蒸腾出浓浓的白气,上头架一座朱漆小桥。 窈娘从桥上走过,随手又扯开一道迎面而来的白色帷幔。 “外客止步!施主不可再往前来。” 忽而有男子开口。 窈娘愕然,朝那道声音来的方向望去。 蒸腾的白气中,有一僧人,正背对着她,坐在帷幔深处的汤泉中。 他脊梁挺直,背骨分明。肩宽腰窄,肌肉紧实,一身肌肤白皙如瓷。僧人此时微微侧头,隐约能看见眉目,奈何隔着水雾,根本看不清。 窈娘脸上发烫,急忙转身。 只是那背影瞧着有些眼熟,她心中觉得怪异,却不好再回头打量。 身后传来衣料摩挲声。 “女檀越为何闯入此地。” 那道声音极沉极稳,不见有一丝的恼怒。 窈娘来不及开口,院外便有人出声。 “小师叔。方才方丈着人叫走了弟子,说是寺中有贵人来访,走丢了一位姑娘。弟子就离开了一会儿,回来见外头的帷幕乱了。师叔这里没事吧?” 窈娘窘迫,不管不顾转身,却见那个僧人不仅换好了衣衫,甚至还带了一个帷帽。 隔着帷帽,她看不清他面容。只能小声祈求道:“请大师救我。我是逃出来的,外头那些人想要抓我。” 僧人淡淡嗯了一声,眼神在窈娘颊上转了一圈。 他朝着外头扬声道:“无事。想来是风吹乱了帷幕。你继续守着就是了。” 小沙弥应声退下。 僧人单掌竖起,朝窈娘行礼。 “如今危机已经化解。还请女檀越早些离去。此地终究是贫僧沐浴之地,若是误了女檀越清名,还是贫僧的不是了。” “大师分明听到,外头的人还在找我,我又怎么能从这里出去?” 窈娘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出去的。 她哀求道:“大师慈悲,求您再渡小女一次。” 那僧人似是迟疑,外头便又喧闹起来。 “让开!大人有令,今日就是将这太平禅寺掘地叁尺,也要将公主殿下找回来。” “不行!这里是小师叔的住处,住持吩咐过,不许外人乱闯进去······” 是方才的小沙弥和侍卫。 窈娘的心凉了,这院子里空荡荡的,连个遮蔽的地方都没有,只要侍卫掀了帘幕,进来就能看到她。 上一次偷跑出去找林稼,陈用吉后来便那般羞辱她。这次她又乱跑,若是被抓回去,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僵在原地,也不躲藏,索性就站在原处。 外头喧闹声忽然小了。又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踏来。 “混账东西,怎么敢往这个院子里闯。掌印大人交代了,这是佛门圣地,圣僧的居所,进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人恕罪,卑职实在不知。” “走吧,去那边找找。谅她一个女子,跑不了多远。” 先前的侍卫唯唯诺诺,似乎是远去。 绝处逢生,窈娘心中陡然松快起来。 那僧人忽然开口,声音有些迟疑:“抓你的人,是当朝掌印?” 窈娘咬唇,到了这份上,就是告诉他也没什么。 “是,抓我的人便是陈用吉。圣僧也听到他们怎么叫我,殿下·······如今我算是哪门子的殿下。有谁家的殿下会被一个阉人逼做对食的?” 僧人立在原地,转动手中念珠,低低唱喏一声:“众生皆苦,万相本无。” 窈娘不甘。 “好一个众生皆苦。圣僧倒是说说,陈用吉有什么苦的!他苦,我便不苦吗?日日要对着一个自己又怕又厌恶的人,还要时时刻刻忍受着羞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