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都要找疯了!”广寒在吾好轩门口见莫愁满身是血踉踉跄跄地样子,满脸心疼得近乎疯狂。 “没事,摔了。” “滚蛋,谁能把自己摔成这幅德行,还能给脖子上摔出这么大的牙印来!”广寒也不废话,颀长的身形一俯,拦腰抱起虚弱的莫愁,满腔的桂花香气铺面而来,飞奔着向卧房而去。 莫愁窝在广寒的怀里,冻僵的身体被一股温热之气环绕着,良久才说出句话来,“怎么又能化成人形了?” 少年终究是少年,一听这句话,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近乎慌乱的关切,一脸膜拜地看着莫愁,“莫愁小姑奶奶,以后你就是我的姑奶奶,小的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莫愁闭着眼,虚弱地不想看这小妖精又起什么幺蛾子,只是听见耳边兴奋的聒噪声一阵阵传来。 “您的血真是太厉害了,我方才为了给您洗裤子,聚元神于一根大树枝,想做个捣衣的棒槌,却不想沾了您已经凝固了的血迹,就又幻化出人形了。” 莫愁没答话,她太累了,只是心底暗暗好笑,这小蹄子,“您”这个字都用上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把莫愁放在床上,想要刨根问底地问问莫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莫愁紧闭的双眼,便觉得一股心疼锥扎似的侵袭着胸口,算了,等她恢复了体力再说吧。 广寒轻轻为莫愁掖好被角,正欲起身离开,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句问话,“广寒,珵美是不是真的比我漂亮很多?” 少年笔直的腰板一怔,紧接着眉头紧皱,看着床上瘦小的丫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床上传来几乎不可闻的鼾声,让广寒常常舒了口气。他看着莫愁白皙的脸上终于因为温暖而渐渐泛起了红晕,那从不施粉黛却灵动俏皮的脸颊有了些许血色。 广寒叹了一口气,莫愁,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只要是你,都是独一无二的美。 莫愁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一叶轻飘飘的舴艋舟划过烟雨蒙蒙的荷塘,微风卷不动缠绵的暮雨,温润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莫愁已经有十几世没有投胎到南方了,这江南雨打莲花的景象,竟有些陌生了。 氤氲的水汽环绕,是一种沁人心脾的舒服感,莫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前一秒还靠在广寒的怀里打着寒颤。 八成,又是那个旖旎的幻境吧。 “冷不冷?” 莫愁一怔,那日幻境里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在心底响起,依然是轻轻浅浅的语调,依然是摄人魂魄的深情。她猛地回头,青衣浅衫茕茕孑立,又是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他”。 “不冷,这里很舒服”,莫愁心想。 一晚上的惊悚与紧张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说不上为什么,莫愁本应防备这无来由一次又一次闯入梦境的男人,却怎么都怀疑不起来。 不自觉的信任,甚至超越婴儿对母体的依赖。 “为什么决定不救她?”低沉而柔和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责备的意味。 她?珵美?他怎么知道自己见过了珵美? “她不会伤你,你流淌的血液与她一脉相承,她或许只是本能……想靠近你。” “那你呢,你也是本能地想要靠近我么?”莫愁心底浮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我也是。” “你是谁?”莫愁与男人的对话其实都是超越言语的,在这如梦似幻的空间里,她与他的心是相通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温润柔和的声音竟夹杂着一丝沧桑的苦涩,像几万年风刀霜剑磨砺过的沙砾,与这细雨绵绵的景致格外冲突,“我好像死了很久,又好像一场大梦一般恍恍然千百年……前尘不可忆,往事不可追,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什么都记不起,我只记得你。” “信,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莫愁在心底大声地呼喊,诚惶诚恐的心已经近乎虔诚。 说来可笑,千百年心如止水的莫愁,竟被一个脸都看不清的人牵动着一喜一怒。甚至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回到珵美的身体里,就以一个更好的姿态,亭亭玉立于这惊鸿照影之前。 “那……这是梦么?” “不是,这是我的心。” 原来,我住在你的心里。莫愁似有窃喜,却不知这无端的喜悦从何而来。这是个从未以真面目示她的人,却让莫愁生出一种莫名其妙地依恋。 “宇宙苍穹,万物洪荒,春秋大梦一般于我心中,我从不生疑。可偏偏你进入我的心里,我顿觉惶恐。”男人的话语很轻,却带着无尽的惆怅,“我竟然不知道你是我的一个梦,还是我是你心中的一个幻影。” 莫愁云里雾里,却觉得心底酸涩,眼眶里竟泛起一丝湿润来。渐渐地,视线开始模糊,男人面前的白雾像一堵厚重的墙,任莫愁肆意劈砍,依然逡巡不去。 良久,莫愁明白,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