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想不透这裘致远打的什么主意, 逃命就逃命呗, 非带上死尸做什么。可莫愁则是心下一惊, 来不及多解释,只对广寒轻道, “你看着他们!” 说罢, 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直奔门外奔去。 几位信徒妄图拉扯莫愁, 都被广寒挥手推开了,他眼看着莫愁顾不得初冬夜的凄冷, 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里。 真冷啊, 河水像细密的针脚扎进莫愁的每一个毛孔里, 疼得她周身战栗。 河水算不上湍急, 但毕竟有着时间差,那死尸已经被冲到下游处, 与莫愁总保持着四五十丈远的距离。 至于裘致远, 早就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 恰在此时,一队人马正卷起无量尘埃向江边小矮房进发, 因是黑灯瞎火,又匆忙赶路,谁也没注意河水里扑腾挣扎的一人一尸。 待马蹄声嘶鸣,来人站定, 已经把众信徒治得服服帖帖的广寒一抬头, 看见谢清明领着一众官兵进来。 精致的小脸上登时没了好颜色,只冷冷讽道,“谢公子来得真巧, 仗也打完了,人也杀够了,您是来……收尸的?” 谢清明素来知道广寒的性子,不欲与他废话,只问道,“莫愁呢?” 说起莫愁,广寒才意识到这小妮子投到河里也有些时间了,怎还不见回来? 谢清明间广寒脸上又异色,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惶急地上前一步薅起广寒的领子,怒喝,“我问你莫愁呢!” 按理说,广寒与谢清明,一妖一人,实力相差甚是悬殊。可不知为什么,四目相对之时,广寒不禁一个战栗,那是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一种不应该属于肉体凡胎的压迫感,它发端与骨髓间,迸发于血脉里,绝不是紧迫形式逼迫出来的杀伤力,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睥睨万物的目下无尘。 广寒半是畏惧,半是担心,指着屋外的河流道,“跳河,抢尸体去了。” 谢清明转身冷冷吩咐官兵押走所有邪教徒,转身便策马而去,留下广寒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这个谢清明,怎么和之前认识的,有些不同呢? 纵是河水流速不快,与人的脚力比起来,还是略胜一筹的。好在谢清明不是个缺心眼,他有马。 已至后半夜,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恰逢寒冬雾重,月影幢幢,瞧什么都不甚明了。 谢清明沿河而下,一边搜索,一边高声呼喊着莫愁的名字。 而此时的莫愁,被冰冷的河水冻得四肢无力,手脚已经到了抽筋的边缘了。还剩最后一丝气力了,莫愁此时想,如果放弃,也没什么惋惜了吧? 毕竟,尽了全力了。 可恰在此刻,她隐隐约约看见前方顺顺漂流的尸体打横停在了河水中央,气势汹汹地想要继续奔流而下,可好像又有一股阻力拽住他一般。 河中多暗礁,那尸体定是被暗礁挡住了! 多好的机会,不再试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莫愁咬着牙继续向前游去,一面尽可能加快速度,一面暗自祈祷,这尸体可别被河水冲走了。 胜利就在眼前,莫愁喜不自胜地拽住尸体的胳膊,准备托着他向河边游去。可就在手脚并用的当口,莫愁突然感觉脚踝处一紧,不听使唤了。 河水太冷,抽筋了? 不对,不是抽筋的感觉…… 莫愁受伤施力拽动尸体,发现尸体也稳稳地不动地方。 直到此刻,莫愁才明白,这里不仅仅有暗礁,还有水草,自己和尸体都被水草紧紧缠绕住了。 都说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水草的韧劲显然不比蒲苇差。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