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吓哭了的小孩这时候仿佛见到了主心骨,咧着哭腔,扯着嗓子嚎了一声,“石人伯伯,就是她欺负我们!” 翁仲君威严凛然地怒喝道,“吾念汝等为旧人,许你二人在此过夜。已然警告过尔等勿生贪念,奈何仍贪图富贵,裹挟财务?贪婪至极,可耻至极!” 莫愁感觉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处不上不下,想着周遭皆是活尸,还是不见血为好,便硬生生把这一口老血咽了回去。 “翁仲君此言差矣。翁仲君入梦告诫之时,并未提及我这父老乡亲已然遇害,成为活尸。如果翁仲君早些相告,我们万不能在此逗留的。至于贪念,乡亲们赠我以珠玉,我言辞拒绝。何来贪图富贵,裹挟财务之说?” 莫愁眼见着翁仲君矗立身前,却听闻锵锵之音从四面八方环绕着传来,这声音叠加着,在空荡荡的山野间折射出阵阵回音。 “妄图狡辩……” “妄图狡辩……” “妄图狡辩……” 莫愁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音波震颤着,四肢百骸皆是一阵酥麻。可越是在这个时候,她越决定她得站起来。冲击力让她每动一下都扎心似的疼痛,可她还是咬着后槽牙,强忍着,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即便站起来,她与翁仲的身高差距依然是悬殊的,可莫愁生来就没有被别人仰视的欲望,她穷尽千回百世,追求的,不过是平等的四目相对。 我可以弱小,但不可以被欺凌。 “翁仲君不是唱戏的,不必起范吓唬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想知道,翁仲君打算如何处置?” 言至于此,谢清明也踉跄着起了身,双手紧握着剑柄,满目腥红地盯着眼前高大的石像。 随时准备着,拼了这条性命。 振聋发聩的怒喝声又强劲有力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竖子该死!” 该死?如履薄冰地斗智斗勇了一晚上,小心翼翼地没敢伤一个人,平白辱人清誉,如今又到了该死的境地? 一股邪火登时像被浇了一桶油一般,猎猎地灼得莫愁腔子疼。 莫愁从怀里掏出一沓符咒,轻轻地磕了一磕手掌心,强忍着剧痛,在嘴角一抹狂狷不羁的笑意,“小姑奶奶活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该死,你可说了不算!” 说罢,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谢清明,颇为赞许地笑道,“跟耗子似的东躲西藏了一晚上了,咱哥俩,也该展展拳脚了。” 一晚上诡异的境遇都不足以让谢清明如此胆寒,可就在与莫愁目光交接的一瞬间,他恍惚看见,走火入魔的邪神,又回来了。 果不其然,一股热浪霎时间翻滚而来,乡亲们四窜着,腿脚利落的率先躲进了房子里,紧闭门窗,不让一丝光线投进去。腿瘸身残的,只能踉跄着,三步一摔跤地匍匐着,一时间惨叫贯彻天际,放眼望去,哀鸿遍野。 莫愁双手掐手印,红莲如日中天,对乡亲的哭喊与谢清明的召唤充耳不闻,她兀自欣赏着漆黑天际之间妖媚的血色,怒火如同源源不断的给养,滋润着这朵鬼魅的花,姹紫嫣红地开放着。 镇墓兽长尾一扫,掀起飞沙走石,气吞山河地向莫愁席卷而来。巨大的石块被烈火灼烧着,融化成细碎的沙砾,被风一刮,迷得谢清明睁不开眼睛。 他看不到的,是翁仲与镇墓兽,同样也睁不开眼睛。 莫愁笑了,起初只是邪魅的,轻飘飘的,几不可闻的笑着。 随着烈火烧得更加耀眼,黢黑的黑夜中炸出了满目的火树银花,广阔的天地间仿佛游龙翻舞。莫愁的笑开始愈发放肆,愈发狰狞,愈发瘆人。 这笑里不知道夹杂了多少隐忍,多少痛苦,多少挣扎,多少不屑…… 翁仲君都不免诧异,这单薄的身躯到底蕴藏了多少常人无法理解的能量,又承载了多少常人无法体会的五味杂陈。 道路两旁的枯树都开始冒起浓烟,民宅的土墙都开始发红,谢清明感觉自己被扔进油锅里炸了一遍似的,五脏六腑都熟透了。 镇墓兽也失去了原有的威严,不再虎啸山林般地嘶吼了,竟扑闪起巨大的翅膀,妄图给自己滚烫的身体降温。 奈何越扑闪,火势越烈。 莫愁更为不屑了,从牙缝间挤出一抹轻蔑而戏谑的笑意,“哟,方才威风八面的,不是你了么?” 翁仲君一挥手,漫天的雪花化作片片细刀子向莫愁俯冲而来,他再次怒喝道,“何方妖孽,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