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来得太容易了, 容易得过分诡异, 仿佛连门槛都为了他们自动消失了。 一具狰狞的尸体在水牢的池子上漂浮着, 死不瞑目地盯着莫愁一行人。莫愁没见过谢家主母,倒是裘致尧与之曾有过一面之缘, 惊叫起来, “这是谢清明的娘!” 莫愁顾不得其他, 就要往水池子里冲,被广寒拦住了。他一脸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 随后挥手卷起一阵狂风, 掀得一池波澜, 把谢母冲上了岸。 双目圆睁, 嘴唇青紫,整个身体已经被泡得发白了, 浮肿得像白面馒头一般。很明显, 死了有一阵了。 莫愁曾经想过,以谢母的脾性, 能容得下她这个怪胎进门么?她暗自设想过无数个方案,应对这个刁钻的婆婆。可怎么也没想到,二人第一次见面,是以这种怪诞而戏谑的方式。 莫愁不知道谢清明此时此刻在哪, 他知不知道自己母亲惨死的消息, 甚至……他时不时还活着,都不得而知。 莫愁感觉脑子里特别乱,她走上前, 用手一抹,帮谢母阖上了眼睛。她本想再诵一段地藏经,可还没等开口,一阵脚步声便从身后传来了。 来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脸上已经结痂的刀疤分外狰狞,套在身上的红袍显得特别紧绷,与身后一众干瘪的教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一侧的袖子空荡荡的,显然缺了一条胳膊。莫愁觉得他眼熟,半晌,才想起来,这就是救阮语那天,被谢清明砍掉胳膊的壮汉。 很显然,他现在成为了这群乌合之众的头目。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熟面孔,代替阮语与莫愁接头的人,陈微。 陈微比之前更削瘦了,她谨小慎微地跟在壮汉身后,指着莫愁道,声音尖利地向刮在地上的玻璃碴子,“八月十五那日,就是她放烟火,掩护谢清明掳走了阮语赫穆萨的!她一直骗我们,装作要加入的样子,实际上是来破坏水正的魔鬼!” 那壮汉凶神恶煞地怒问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和神明做对?” 莫愁没那闲工夫听他们一唱一和,冷冷地问道,“少他妈废话,谢清明人呢?” 壮汉正欲开口,却被陈微拦住了,“呵,果然是来寻谢清明的。你当我们水正教是什么地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罢,指着地上的谢母,“来了,就得交点税。” 裘致尧眼见着谢母惨死,自然而然地想起自己惨死的家人,不由地怒火中烧,拔剑便向那壮汉刺去。 小伙子愣头青一个,连谢清明都打不过的主,如今虎狼环伺,拔剑就杀,根本分不清拼命和送命之间的区别。 那壮汉虽然断了一个手臂,但体型的优势依然不可忽略,他侧身避开裘致尧的剑锋,随后一手抓住他的领口。尽管裘致尧身高并不矮,可在这如山的身形面前,依然显得弱小无力。 裘致尧就像是被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被实打实地按在了墙上,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一道凌厉的鞭子裹挟着罡风,不偏不倚地甩向壮汉的手腕,壮汉忽地一受力,腕处登时被抽出一道见不见血的口子,手劲一松,裘致尧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鞭子又灵巧地一动,缠住裘致尧的脚踝,轻轻巧巧地把他拽了回来。 整个过程,苏剌脚下都没挪步,探囊取物一般,甚是轻松。 苏剌在莫愁的印象里,只是个疯疯癫癫的神婆,没想到竟然打起架来,这么游刃有余。 而在一旁的广寒则更是心生佩服,收放自如才是真功夫。他和苏剌显然想到一块去了,面对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想杀出去太容易了,可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谢清明被管在哪了,盲目冒进一点用都没有。 壮汉手腕处火辣辣的疼,他眯着眼打量了一番苏剌,暗自忖度着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如今圣人身归洪荒大泽,他只是临时行代理之权,还要等神明的正式任命。如果这时候在教徒面前出了丑,对他掌权太过不利。 反正都是瓮中之鳖了,不过是几个半大孩子,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壮汉压了压一肚子的戾气,敛去满目的狰狞,眼角眉梢浮现一丝轻蔑,在他那疤痕纵横的脸上,显得格外局促。 “几位,冒犯神明是要付出代价的,留在这好好想想,怎么和神明谢罪吧。” 说罢,带着一众红衣不慌不忙地离开了,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叮叮当当的,上了好几道锁。 裘致尧一脸垂头丧气,睨着苏剌道,“你拦我干嘛?” 苏剌没心没肺地回道,“那你急着送死干嘛?” 裘致尧恨得直跺脚,一方面气自己武功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