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感知能力,循着味道一路探寻, 突然看见一个书卷大的小通风口, 里面黑咕隆咚的, 什么也看不清。 但可以确定, 腥臭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广寒隐匿身形,沿着密道小心翼翼地探寻而去。这通风口肮脏而逼仄, 两壁上挂的尘灰都够把这同道堵死了。 广寒只能凝神静气, 一方面他想摒弃五感,不然会被脏乱不堪的环境恶心死, 另一方面他又不敢这么做,他得顺着气味走明白这歧路颇多的迷宫。 这通风口七拐八拐的,如果宽度不是宽度不可以过人,广寒都怀疑这是某种逃生密道。 谁会把通风口做得这么曲曲折折的?水正教的人脑子果然都不怎么好使。 随着广寒越走越远, 腥臭味也就愈发浓烈, 与此同时,广寒惊诧地发现,通道里出现了已经干瘪了的死老鼠和死黑盖虫。 广寒没有五脏六腑, 他若是有,肯定能把胃吐出来。 广寒虽然未化形,但他仍然感觉出一股没来由的恐惧。这是作为一棵树,对于老鼠虫子本能的恐惧吧。你修为再强,灵力再深,也很难摒除的天性。 要不……掉头回去算了……他们总不至于把谢清明关在…… 想到此,广寒突然想起阮语来,他亲眼所见,阮语皮里肉外附着而生的,就是这种黑盖虫! 难道他们把谢清明也做成了肉体毒巢? 广寒拙于思索与权衡,他的理性告诉他,如果再往前,可能会面临数以万计的,他此生最为惧怕的天敌。可感性告诉他,如果这个时候折返,他可能会面临崩溃了的莫愁。 这不是鱼与熊掌的问题,是前有狼后有虎的问题。 广寒也不知道自己欠莫愁什么,但只知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莫愁再一次走火入魔,只能一咬牙,生出一股子他并不能叫出名的慷慨来。 他不知道,人类文艺地把这份慷慨称之为,虽千万人,吾往矣。 果然,越往前走,黑盖虫便越来越多。 广寒虽然知道,这些虫子根本看不见他,但他真真实实的存在,保不齐这些虫子里有那么一只半只是有灵性的,万一感知到了他这一身的桂花味,就惨了。 但好在,这些畜生显然还没有什么修为,只是本能地在四处爬窜,就这样,广寒跌跌撞撞地到了通风口的尽头。 甫一着眼,广寒差点晕厥过去。 通风口下面宽阔的牢房里,数以万计、十万记……甚至更多的黑盖虫和毒蛇毒老鼠,像一阵黑黢黢的旋风,向四周扩散开来。 屋子的中央突兀地摆放着一口身形硕大的大缸,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可仔细一看,四壁竟然沾满了狰狞的血迹。 两个身材瘦弱的红衣教徒正在往四周撒一众白粉,可能是石灰,也可能是雄黄,以图阻止这些毒物爬出去。 绝大多数的毒物在碰触到白粉的边缘之后,就本能地瑟缩了。可还是有许多身强体壮,兼顾胆子大没头脑的,突破围城,向四面墙壁上方爬了上来。 很快,就要爬到通风口了。 其中一个男子拿起大扫帚,不耐烦地把墙上的虫子扫了下去,广寒长舒了一口气。 那男子没好气地道,“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咱们的,好事永远都是他们的!” 旁边的男子年纪更小一些,怯懦懦地道,“给神明干活,还是别挑好与不好了吧。” 年长男人讥诮着一笑,“你这个傻子懂什么,他们把活祭扔到河里献给神明去了,我们呢?在这收拾这个烂摊子,神明知道咱们做了多少?” 年纪小的显然不敢忤逆他,只能一面撒着白粉,一面小心翼翼地拿起巨大的簸箕,想方设法地把虫子装到大缸里。 倒进去一簸箕,能爬出来一半。周而复始地,两鬓已经汗涔涔的了,也不敢停手。 就在这时,一直几次三番被扔进去又爬上来的蛇,显然被激怒了,它长身一挺,飞也似的直接扑向了那年纪小的教徒,一口咬在了他右侧大腿根上。 年长的眼疾手快,挑起笤帚根就把那条蛇给打到墙上,他更加没好气地嗔道,“跟你说多少回了,干活长点脑子,你有几条命够你死的?” 那小孩果然是个傻子性格,只懵懂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妨事,我棉裤穿得厚,它咬不穿。” 年长的气得牙根直痒痒,“下次就应该咬你脖颈子上,我看你皮厚不厚!” 小孩不再说话,只继续干着活,二人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控制住了形势,这时年纪小的才又憋不住了,问道,“这次活祭咋这么急,以前都是慢慢养虫卵的,这次直接扔到缸里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