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她刚要拿手帕擦擦脸颊,动作倏然一顿。 姜亦棠心虚地想,如果她狼狈一点,谢玉照应该会更惦记她吧? 对前世的下场心有余悸,姜亦棠最终还是没擦掉不慎落在脸上的雨滴,甚至,她还颇有心机地拨弄了下脸边稍湿的一缕发丝。 搞完这些小动作,姜亦棠有些臊。 她不敢再刻意,忙拎着食盒进去,室内一贯的冷清,谢玉照早就醒了。 姜亦棠抬了下眼,就很快又低下头。 谢玉照是靠坐在床头的。 姜亦棠心中闪过一抹浅淡的狐疑,前世谢玉照有好得这么快吗? 姜亦棠记不清这些细枝末节,只好作罢不想。 谢玉照听着外间的雨声,他确定刚才只有姜亦棠一人的脚步声,再见姜亦棠手中艰难拎着食盒和热水,他猛然剧烈地呛咳了两声,身子都跟着轻颤。 姜亦棠吓得立刻放下食盒,上前轻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脸上忍不住的惊慌: “谢玉照!” 好半晌,谢玉照的咳声渐渐变小,他抬起手,示意自己没事,他闭眼许久,才哑声: “青粟没有陪你?” 谢玉照下意识地抬手,替女子顺了顺脸侧的发丝。 有心想替女子擦干,但刚升起这个念头,谢玉照就想起,他卧病在床多日,哪里来的手帕? 而且,就算有,他又敢给姜亦棠用吗? 谢玉照眼神暗了暗,稍有晦涩。 姜亦棠心虚地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情绪,她呐呐地说: “上次我把伞落在这里了,院中现在只有一把伞。” 前世后来被幽禁的经历,让谢玉照情绪很少有波动,但如今谢玉照仍不住微冷脸色。 他想起那日青粟意有所指的话。 厨房不让颂桉苑去厨房领饭,谢玉照不意外颂桉苑相当于和嵩榕院一样被封禁远离,贪生怕死是一回事,但尚书府会不知颂桉苑的情况? 明知落雨,但凡上心,雨伞连同食盒就该一同被颂桉苑拿到,何至于连把伞都不多给? 说到底,是不曾上心。 底下的奴才惯来会揣摩上位者的心意,府中的主子不作为,底下的奴才自然看盘下菜。 谢玉照隐约猜得到尚书府的想法。 他父皇和母后是互相扶持的少年夫妻,在父皇登基前,母后陪着父皇受了不少苦,父皇登基后,不过三年,母后病死宫中,父皇自觉愧对母后,将一腔愧疚和爱意都投入他身上。 他是嫡长子。 六岁时就被封为太子,一直居住东宫,被父皇亲自抚养照顾。 父皇膝下有皇子八人,除去年少不知事的七八皇子,谢玉照甚至敢说,其余六位皇子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他在父皇那里的荣宠。 只是人心会变。 津垣十七年前,父皇的确对他荣宠过甚,但在津垣十七年后,谢玉照渐渐感觉到来自父皇的防备和隐晦地试探。 父皇越发年迈了,他和许多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一样,开始眷念权势,忌惮起越发长成的皇子。 甚至,父皇开始在朝中重用其余皇子,用来和他抗衡,避免他在朝中势力一家独大。 但父皇终究是老了。 他坐在太子的位置上十四年,在其余皇子看不见前路的时间里,足够许多大臣默认他就是下任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他的母族是仲孙氏,闻公府。 当年他母后陪父皇共度风雨的情分,让父皇善待闻公府,后来怜惜他年幼,唯恐旁人怠慢他,父皇又默认闻公府发展,到后来,他的储君之位,已然不是父皇想废就废得了的。 父皇推其余皇子上位的时间太迟,早就不可能和他形成势均力敌的情势。 但底下的朝臣看出父皇的态度,心中自然会生出别的想法,如今他染上天花,更是被赶出东宫。 一位性命危在旦夕的太子,足以让许多人重新考量朝中的形势。 闻公封地远在陵阳,这也是他最后为何会到尚书府的原因,否则,他就该去闻公府。 他和闻公府的利益相同,闻公府只会比父皇更担心他的病情。 姜昃旼被迫接纳他,既希望他病好,又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犹豫不决下,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否则只凭姜家老夫人的哭闹,又岂能阻止得了姜昃旼的决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