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进来,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压着声音行礼,“祖母安好,母亲安好,二娘来迟了。” 两人都无甚心思放在她身上,敷衍的抬了抬手,示意她别说话。 沈兰溪有眼色,闭了嘴,乖觉的立在一旁。 “禀祝老夫人,祝郎君这是邪风入体,引发了高热,用热帕子擦擦身子,喝完药,明早若是散了热,那便无大事了。”大夫道。 “那便好,那便好……”祝老夫人松了口气。 祝夫人身边的女婢立马上前给了诊银,送人出去了。 元宝端着热水进来,刚拧了热帕子,便被阿年接过去了。 他走到榻前,把祝煊露在外面的脸、脖颈和手都擦了两遍。 “我不是与你说了吗,要留他在屋里歇息,这天寒地冻的,他一人歇在书房,你也不闻不问!”老夫人散去忧心,立马拧眉问责。 沈兰溪正站着犯困时,被她倏地提高的声音吓得回了神。 老夫人往日虽是待她可有可无的,但也没说过什么责怪的话,瞧得出来,祝煊这个孙子在她心里是疼得紧的,就是一宝贝金疙瘩。 沈兰溪不吭声,站好挨骂。 老夫人继续道:“正卿身边没有女婢伺候,你这个做娘子就得多上上心,天冷添衣,添床被褥,吃住出行等大事小事都得操持,你倒好,整日在西院儿闭门不出,既是不喜欢出来,那便禁足——” “祖母,咳咳咳……”榻上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祝煊撑着身子要坐起身,被祝夫人过去拦下了。 “你发了高热,好生躺着。” “无碍”,祝煊半坐起身,侧头道:“更深夜重,祖母、母亲,你们都回去歇息吧。” 老夫人对他疼惜的紧,撇了沈兰溪,过去瞧他,温和慈爱道:“你啊你,快躺下,莫要惹我与你母亲心疼,身子是自个儿的,不舒服便要请大夫瞧瞧,万不可忍着,这书房冷,还是得回西院儿睡才是啊。” “孙儿记下了,祖母莫要担忧。”祝煊应声道。 祝夫人适时插话,“母亲,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煊哥儿还病着,让他睡吧。” 又是一番温情语,老夫人和祝夫人才带着女婢走了。 书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祝煊看向站在一旁的人,脑袋耷拉着,看不清眉眼,瞧着有些可怜。 他叹口气,轻声唤她,“过来。” 沈兰溪不明所以的抬头,抬脚走到榻边,没出声。 豆大的烛火似是要燃尽了,光线昏暗的厉害,他依旧瞧不清她的神色。 “祖母方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是见我发热,心焦担忧才说了那些,并未是有意训斥你。”祝煊与她解释。 沈兰溪还是没说话。 她倒是不在意这个,而是在想另一事。 “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去睡吧,禁足之事待我明日去给祖母请安再说,别忧心。”祝煊觑她神色,又宽慰一句。 沈兰溪没动,而是问:“你要喝水吗?” 许是因发热,他声音干哑的厉害,不似往常那般清淡温润。 祝煊喝了一杯热水,那厢汤药也煎好了。 他接过阿年递来的药碗,吹了吹,一饮而尽。 沈兰溪站在一旁瞧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端着碗,经络微微凸起,蕴藏着力量。 他的手腕处有一颗红豆似的痣,像是戴了一颗玛瑙红的珠子,有点好看。 没等沈兰溪上前,阿年已经接过了空了的药碗。 祝煊擦了擦嘴,察觉到那灼灼视线,抬头瞧她,“怎么?” 沈兰溪咂吧了下嘴,觉得有些苦,问:“你要吃蜜饯儿吗?” 三更天,沈兰溪坐在床榻旁,不时地往嘴里送一颗甜丝丝的蜜饯儿,看着祝煊睡觉。 这人被世家规矩熏陶,便是睡觉也十分规矩。 被子盖至胸口处,露出一截素白的里衣,肩宽平直,往上,喉结凸起,头发乖顺的压在软枕上,闭着眼,呼吸均匀。 简直比辞世之人睡得还安详。 “啊!” 沈兰溪忽的惊呼一声,与那‘诈尸’之人大眼瞪小眼。 “吓到了?”祝煊语气歉疚的问。 这话唤回了她的神,沈兰溪气得抬手就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人吓人,吓死人啊!” 祝煊身子僵了一瞬,随即只当作什么都没察觉,无奈道:“你在这儿瞧着我,我睡不着。” “你没睡着?”沈兰溪讶异,随即又了然。 躺的那般平直,谁能睡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