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思,却都不约而同关切着含光院的动静。 虽至今还没与那位表哥见过面,可徐静书发自肺腑祈望他安度难关、尽快苏醒—— 她是在赵澈出事当天早上前来投亲的。 按乡间忌讳,有客登门时若家里人出了事,这客便无论如何不能留。 徐静书不清楚郡王府内会不会也有这讲究。若有,她真不知自己还能去哪里。 钦州堂庭山乡下虽有她的母亲,可母亲有了新的夫婿和新的儿女。对那个家来说,徐静书只是个浪费米粮的累赘,好不容易才送走,谁会乐意她再回去? 长信郡王妃徐蝉是徐静书出了五服的远房姑母,她千里迢迢上镐京来投亲,说来有点厚脸皮。可除了这位八竿子才能打着的远房姑母,她再无可投靠的去处。 想到这些,徐静书扁着嘴蹲在墙角,于黑暗中抱头缩成一团,像只仓皇落单的幼兽。 她今年十一,没有家,没有可供撒娇耍赖、予她庇护的亲人,没有一技之长,甚至没有足以养活自己的强健身躯。 好不容易有个远房姑母肯收留她,却又遇到这样的事。或许明日就要被赶走了吧?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哎。 **** 亥时,院外响起嘈杂人声,徐静书忙收好落寞思绪站起来。 她起得太急,眼前霎时一片白茫茫,两腿又因蹲太久而发麻打晃,幸亏及时伸手扣住窗棂才没摔倒。 细瘦右腕裹着伤布,死命扣住窗棂时太过用力,将愈未愈的伤口再度崩开,新鲜血迹迅速渗出。 她未觉疼痛,左手按住狂跳的心口,小心将窗户拉开一道缝,屏息凝神向往张望。难道是等不及到天亮,这就要将她赶走了? 念荷匆匆披衣出来应门,客院门外的阵仗让她发懵,呆立半晌才想起行礼。 “孙总管夜安……” “虚礼就免了,急着呢,”总管孙广语速匆匆,“我记得你是阳年阳月出生的,那你出生时辰是?” 念荷不明白总管特地来问她生辰是要做什么,却又不敢乱问,老实应道:“癸卯时。孙总管大约是记茬了,我生在乙丑年……” “不是阳年啊……也不是阳时……”孙广失望叹气,急得跺脚。 “孙总管可是要寻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的人?” 从寝房奔出的徐静书单手按在腰间,站在念荷身侧喘声急问。 门口高悬的灯笼洒下昏黄光晕,照着瘦小苍白的脸庞,也照亮她眼中的热切。 “表小姐夜安,”孙广得体执礼,“正是。事情急,一时没法去府外找人,惊扰表小姐歇息了。” “无妨,”徐静书垂下颤抖的睫毛,使劲咽了口水润着干涩喉咙,唇角扬起乖乖的笑弧,“我是。我是纯阳生辰。” 早年外头战乱不歇,偏僻乡间没处求医问药,能垦些荒山野地养家活口就算天可怜见。若不幸遭逢病痛,只能靠口口相传的土方寻些草药,至于服下后能否好转,全靠各人的缘分各人的命。 如此一来,不少人便将活命的希望寄托于鬼神、巫祝,越是穷乡僻壤、深山蛮荒,对方术、巫医之道越习以为常。 长在山间村落的徐静书对方士、巫医惯用的法子自不陌生。当她隐约听到总管孙广在问念荷的生辰,又念叨“阳年阳月阳时”之类,就大致猜到所为何事。 赵澈昏迷三日两夜,连太医官们都没法子,想来长信郡王夫妇是偷偷寻了方士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