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煐抬眼看过来。 白殊原以为会和那晚一样,看到他眼中闪过一道光,却没想到,只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眸子,似乎含着许多情绪,却又看不分明。 他只得和小黑抱怨:“这孩子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 一面拉回话题:“我刚才问你,你忙的时候,我能自己进对面山谷吗?病区里的情况得持续观察和记录。” 谢煐收回目光,一边将桌上墨迹干了的奏章折起,一边回道:“我此行主要任务便是治疫,每日都可与你过去。孟大他那二十人身上带着炸药,若有万一,我总能带你冲出来。” 白殊眨下眼,没想到他居然连炸药都带了来。 这时,帐外传进来一声“殿下”,紧接着薛明芳的身影便风一般地卷入。 “殿下,反正我已经在这边露过脸了,可以乔装离开一两日吗?” 白殊听得笑出了声。 谢煐略有点无奈地看向薛明芳:“章臣去看河工,我们又不知他那边情况如何,你寻过去,若是两边刚好错过呢?” 薛明芳顿时脸上一垮。此处没有第三张椅子,他直接往地上一蹲,嘀嘀咕咕地抱怨:“说什么我过去太打眼,阿和一个娇滴滴的小公子,难道不是更打眼……” 谢煐抬手在他头上轻敲一下:“章臣可不是娇养的贵公子,他能和农夫一同下田,也能和工匠一同做工。我们几个里,和百姓距离最近的便是他。你乔装起来身上一堆破绽,他融进百姓当中可是丝毫不显。有卫率跟在他身旁保护,你勿须担心。” 薛明芳默默转过身,拿背对着谢煐。 白殊让知雨给他拿张胡床,又笑道:“季贞若是无聊,明日和我们一同过对面去?” 薛明芳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不了,我就在这边守着吧。” 三人正说着话,在帐篷外站岗的东宫卫进来禀道:“殿下,曹御史请见。” 薛明芳听到这话,才终于不再闹别扭,挪到胡床上坐好,谢煐便叫了进。 曹御史进来行礼,直起身就先问到平王:“早先殿下进谷,可见到平王,平王情形如何?” 谢煐知他要写奏章,眼也不眨地道:“孤已见过,平王无伤无病,就是吃得不好、精神欠佳。孤已和祝五娘谈妥,往后平王等人的饭食由东宫卫专送。” 曹御史微蹙下眉:“殿下怎不直接带平王回来。” 谢煐还未说话,薛明芳先冷笑了一声:“我说曹御史,你是自己傻啊还是当殿下傻,又或者以为对面是傻子。平王可是对面那伙人最重要的保命符,怎么可能这时候便交出来。” 曹御史只看着谢煐,又问:“那殿下准备何时营救平王?” 薛明芳继续嘲笑他:“自然得等疫病结束才好下手。我可是打听过了,对面人数至少在一万五以上,还不知道里头有多少染病的。疫病还没治好就抢人,若是逼急了对面,一万五千人往外冲,我们这么点人可拦不住。到时疫病四散传开,你姓曹的就是大煜的罪人。” 曹御史终于绷不起,转眼瞪了下薛明芳。 薛明芳毫不在乎,哂然一笑:“诶,我说,你以前也不见和平王多亲厚啊,怎么现下如此着急。不会是你哪个儿子侄子啥的,其实混到了平王后院里头吧。” 这话激得曹御史胡子都翘了:“你!” 谢煐淡淡地接过话:“孤知陛下必会叮嘱御史多关注平王,然疫病之下情形非同一般。所幸平王并没大碍,且让他在那边多待些时日也无妨。待疫病过去,孤自会将他救回。” 曹御史收了收气,点下头,开始禀报一些后勤事宜。待说完,他又细问过疫病情况,听闻外面估计也有蔓延,面上都带上几分忧色。 谢煐续道:“曹御史不用太过担忧,治疫一事孤已有安排,你调度好物资即可。另外,如今大水已退,待疫病过去,灾民当能还家。可到下一年收粮之前,灾民还是无粮充饥。于此,过往都是什么章程?” 曹御史回道:“朝廷一般只赈济一两个月,长也不过三四月。再往后,灾民可向朝廷借粮借种,按着灾年的低息算。灾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