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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这盛世美颜有何用 第4节


一看,才发现弹弦子的不是弦师,而是夏一苇那儿子。

    少年一噎,他也不知道齐涉江还会三弦,嘀咕道:“还行吧。”

    但下一秒,夏一苇唱到副歌部分“不是梦到情天情地,醒也地老天荒”句时,歌曲情绪推向高潮,三弦则连续几个下滑的中弦音,竟是模拟出了大雁柔婉的鸣叫声。

    大雁本就是忠贞的鸟儿,而用弦子模拟动物叫声又是高超的技巧,曲艺界把这种技法叫做“巧变弦丝”。

    柳泉海难掩欣赏,看向少年,“巧变弦丝,以物喻情,以声传形,这样功力还会黄调(走调)?”

    少年也茫然着呢,脸上又有点疑似传谣的挂不住,“……您再听后头那大鼓呗!谁规定弦子弹得好就一定唱得好了?”

    这话倒不无道理,柳泉海一下坐稳了,再无心离开。

    刚巧这时候,夏一苇也唱完了副歌,轮到齐涉江的唱段了:“纸窗梅影月初升——”

    第二次表演,齐涉江更为轻车熟路,低腔起唱,音调悠扬。尾音一拖一收,柔缓却不失张力。

    这就是子弟书那繁难唱腔中的一种:雀尾,最常用在景色描写或是抒情桥段当中。

    子弟书的唱法还分了东西两派,东城调是意气风发,慷慨淋漓,西城调则柔婉曲折,而教齐涉江子弟书的老先生主学就是西城调,故此唱《何必西厢》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少年乐道:“就这个,就这个,您听,这是什么味儿?”

    现在小孩学相声的少,他说是家学渊源,但自己也没正经拜师学艺过,天赋不高年纪又小,不比演唱会伴奏那位弦师或是柳泉海,倒也不能怪他内行人说外行话。否则单听这唱功,也知道肯定和跑调没关系了。

    他转头看去,却见爷爷面色不对,直勾勾盯着下头,正要再说话,就被爷爷的手给糊了脸,“闭嘴!”

    直到齐涉江那四句唱完了,柳泉海才把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给吐了出来,闭着眼睛,脸色十分复杂。

    少年试探地道:“爷爷……?”

    柳泉海缓缓睁开眼瞥他一眼,“倒也不怪你,就连我也不敢相信这活儿还有人能使。如果我没猜错,他唱的哪派大鼓都不是,而是子弟书。”

    少年活像见了鬼:“子、子弟书?您说笑的吧,子弟书不是都失传百来年了吗?!”

    第五章

    子弟书已经是死去的艺术了,只剩下一些文本,它的表演形式和唱腔早便失传。

    但是,何其有幸,柳泉海曾经在现如今相声界还活着的老人中,辈分最高的孟老爷子那里,听他零星唱过几个小段。

    其实孟老爷子自己也没学过,只是据说老爷子有位师哥机缘巧合学过子弟书,他也不过幼时听着记住几句,谈不上正经、完整的传承。

    ——子弟书难教习不是说着玩的,否则怎么会失传,单单是唱腔,就有上百种之多!

    但是老爷子半学半描述的,好歹能让大家依稀知道那么一点儿味罢了。

    就是这味道,加上和鼓词相似却仍有些许区别的唱词,让柳泉海推测出来齐涉江唱的应该是子弟书!

    华夏大地辽阔,卧虎藏龙,说不定就有哪家人口口相传流传下来了。就像孟老的师哥,不也是巧合下学到了已经没人表演的子弟书。

    只是不知道夏一苇这儿子学到了多少段,就算只有这一段,也挺难得了,他极为好奇是在哪里学来的。

    柳泉海简单给孙子说了几句,是越想越心痒,沉吟片刻,当即就想上后台去攀谈攀谈了。

    以柳泉海的身份,亮明后进后台当然容易。

    这会儿后台也正热闹着,茶楼好容易来个明星,有的艺人就到上场门去看热闹。

    这儿懂子弟书的人少,但懂三弦的人不少,齐涉江那把弦子还是管后台借的。他们原以为齐涉江也就随便弹弹,谁知听到他那手“巧变弦丝”,都如柳泉海一般的喝彩。

    柳泉海找上吴老板这么一说,让他代为引见,吴老板当然得给这个面子,直接把柳泉海爷孙带到了下场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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