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就是将近半小时。 此时,孟老爷子打发了外头的人,握着齐涉江的手,“师哥,咱们再说一会儿。” 齐涉江鼻子一酸,却又笑了出来,“……我没想到,还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这一段时日,他好是煎熬。虽时常去陪伴师弟,时时对着,但满腹心思都不能诉说。说点什么话,还要记得自己是“晚辈”。 “我早就在怀疑了。”孟老爷子淡淡一笑。 他表现得不如和齐涉江以假身份相认时那么激动,并非是不欢喜,而是如他所说,因早就在猜测,看到齐涉江承认,与其说惊喜,不如说是安心。 而且,到了这个层面,要去猜想一个人还魂了,和简单的相认不太一样。得亏了孟老爷子活到这个年纪,什么事都见过,什么都不怕了,才能放开猜想一番。 “八十年了啊,但师父、师哥的样子还是刻在我脑海里,我没有忘过。”孟老爷子说道,“师哥你就算换了皮囊,可是你还是你,神气,举止……” 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即便是师徒,乃至父子,如何肖似到这个程度。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孟老爷子也觉得答案匪夷所思,但这是唯一的解释。 今日的《斩青龙》,叫他彻底确信了。 “幸好是现在,我老了,眼睛不好使了,现在看人,都往内里看。师哥,你还是你,没变。” 齐涉江听得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他当然没变,对他来说,八十年只在转瞬,他的时光在那一刻被折叠了起来。 “我却差点认不出你了。” “本事长了,皱纹多了啊。”孟老爷子紧捏了捏齐涉江的手,“老天还是看顾我,让咱们重逢了。我还能在台上,和师哥演一次《斩青龙》,多好啊!” 这是隔着千山万水,数十载光阴与重重误会的再聚首,万语千言,也只能感谢上天尚有一丝眷顾罢了。 “是好,太好了。”齐涉江的心被复杂的感觉充盈着,最终都化作了一股暖流。 能得一刻圆满,也好。 . . 齐涉江走出房门时,只见到外头围满了人。 李敬松了口气,一推徐斯语,“快去通知,杰西你,你……” 他觉得齐涉江好像眼睛有点红,不禁迟疑了起来,还张望了一下里边,心道老先生没事吧? “没什么,我准备一下。”齐涉江拿湿纸巾擦了擦脸。 孟老爷子也缓缓走出来,看着镇定一些,还说呢,“我有点困了,打个盹儿,演完了再叫我。” 柳泉海忙道:“您平时这时候也该休息了,小睡一会儿吧,等静远下来送您回去,他们还要返场,肯定演到很晚。” 孟老爷子和齐涉江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 罢了,不计较这个。 其他人互相看看,心底都觉得这一老一小聊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是一种感觉,具体怎么不得了就谁也不知道了。 …… 那边台上,孟静远和曾文余光看到徐斯语打手势,都松了口气,入了底儿,说完了这段。 掌声中,鞠躬,下台。 他俩还没走到台口,徐斯语已经走出来了,路过的时候和二人一拱手,互相见礼,嘴里称呼:“师哥。” 按辈分,他和这俩都是一辈儿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