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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程之衔


。”

    “接下来呢?”方琳不放心她。

    最近舒笛整夜失眠,病房到处都是她的头发。半夜常做噩梦,身体侧着蜷曲成团。护工说舒笛梦话里一直喊求救,跟人道歉。

    半夜惊醒后舒笛索性不睡,戴耳机,盯着床头灯发呆半夜。或拐到洗手间抽烟,在镜面上出一口白雾,潦草写下几个字母。等雾散去,她重新呵气,反复下指。

    白天不动声色,依旧处理刘涟妮的事情,抱着笔电运营手下账号,累此不疲。

    半个多月,舒笛黑眼圈深得吓人,脸颊胶原蛋白褪去大半,侧面瘦得像张纸。

    以前的舒笛是冷艳的,傲气但不失色。她有自己的坚持,举手投足间有笃定的力量和信念支撑。

    现在的舒笛仿佛一揉就碎,彷徨麻木的眼神,极致桑颓的自我,浑身泄气蜷缩。

    “小笛,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方琳看得心疼,“生活得照过,你爸和刘总肯定都不希望你这样。”

    舒笛眸光如墨,“琳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

    三天时间,殡仪馆的黄白花蓝源源不断。馆内两旁长明灯亮了灭,灭了亮。

    在郭父和方琳的安排下,馆外问路人不时入内,前来蓉城参加刘涟妮的追悼会。

    究竟来了哪些人,舒笛不知道。她作为刘涟妮唯一的女儿,义不容辞。

    满庭黑色丧服,在厚重秋天里庄严得冰冷。舒笛连续守孝三天。第三天下午,在大姨的生拉硬拽下,她回大姨家休息。

    褪下一身黑衣,走出殡仪馆。午后阳光忽地一闪,天色由阴转晴。

    舒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随后天气再次转阴。她紧了紧身上的羊毛衫长衣,戴好口罩,朝路边降下车窗的方琳那里走。

    关上车门,司机驶入车道。方琳递给舒笛两个文件袋。

    里面厚厚两沓纸张,刘涟妮的车房、股票、银行卡等所有财产一一在内。

    这些东西依照遗嘱,全权交由舒笛。工作上的事情,由方琳作为职业代理人打理。

    “你妈把你舅舅捞出来之后,在外地给他找了个活,一家三口全部打包送走。这次也是她的意思,她后来知道你舅舅背地里骂你父亲,没再跟他们来往。以后你过你的,别理他们。”

    舒笛眼睑低垂,呆滞地抬头,从方琳手里拿过那张财产转让书。她手掌用力握拳,指尖陷进掌心肉里,强迫自己止住颤抖。

    打开笔帽,舒笛在右下方签上名字。

    两袋繁杂褪色的纸张,刘涟妮一生心血,沉甸甸堆放在舒笛手里。她心口作堵,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小笛,那边我正在联系,大概半个月就能好。”

    舒笛道谢,拿着文件袋下车。

    电话响起,钟望和班佳琪在一块,两人已经请好假,明天去墓园送阿姨最后一程,问舒笛在哪。

    班佳琪从奶茶里抬眼,吓了一跳。

    短短两个多月没见,笛宝从前凸后翘的细高挑变成骷髅支架。一头黑色瀑发散在胸前,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像一支干枯凋零的花,神色忧郁,眼里破碎。

    半天只听他们讲,笛宝偶尔回答一两句。颓废,淡漠,像是丧失了一切情绪表达的能力。

    钟望提议吃点甜品,班佳琪指了指,香苏格就在对面二楼。

    胃里发酸,舒笛跑到洗手间里一阵吐水。出来后,三人换了一家私房菜。

    身旁有好朋友陪伴,舒笛精神状态稍有稀释,破天荒吃了一碗米饭。

    她擦擦手,沉声开口,“如果以后程之衔问你们,别告诉他。”

    “怎么了?”

    “你们别告诉他。”

    绑架的事,刘涟妮的事,都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对笛宝来讲,那是一场盛大的屈辱,只想拼命隐藏血腥味的炸裂伤痕。

    次日,在大姨的安排下,大家乘车前往山上墓园。埋葬刘涟妮的地方,在舒辉的烈士陵园对面,相隔不远。

    死后不受距离阻碍,也算晦明团圆,父母亡魂不再孤单。

    回程路上,郭杰鑫说程之衔要刘涟妮的电话。

    “你要瞒他多久?”

    舒笛说,她没有让程之衔知道的打算。

    “你真准备好了?”

    舒笛姿态决绝,看向窗外。

    再深的阴霾,深夜过去,太阳依旧照常升起。留下的疤痕,是上天对舒笛的报应。惩罚她毕生孤影单只,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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