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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


门大桥,车停在红色双栏边上。

    抬眼能看到远处的中国城,大红灯笼高高挂,各种热闹中式活动熙攘热闹。

    这里是海外华人同胞居住密度最高的一座城市。房子沿着坡道而建,风从耳边蹿腾。流浪汉聚集的街道桥墩,腥臭里夹着刺鼻的麻叶味。

    刘涟妮买房时,有想到一切计划均以这种可笑又屈辱的方式颠覆吗?

    开窗后寒风袭来,舒笛紧了紧身上的小皮草外套,趴在方向盘上出神。

    耳边传来呢喃声,舒笛扭头向左看。是一对外国小情侣在车里运动,红色小轿车的前轮胎不时抖几下子。

    转过来脸,她听着旁边男女的娇/喘声出神。

    一个阖家欢乐的节日,舒笛躲在大洋之外,过得如此狼狈又凄凉。她想到葬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她的好朋友们。

    回忆一发不可收拾地牵动全局,不可避免触到心里被抽走的那块缺失,怎么都填不满的一片空地。

    算算日子,她已失去已久。

    药物的副作用,神情呆滞,记忆模糊。舒笛暂时只遇上前者。

    全天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除去学业缠身,每天一小时健身,一小时阅读,两小时远程工作。舒笛必须身心俱惫,能量耗尽,以此保证那点微弱的睡眠质量。

    极力控制住想打开手机查阅的心思,舒笛伴着男女呻/吟声,从抽屉里抽出烟灰缸和打火机,点燃一根细烟。

    周围有便衣男警不时巡逻。旁边轿车已经开走,舒笛按亮手机,也才过去二十分钟。

    没劲儿!她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一脚开回她的小公寓。

    向庭已经到家。

    听到开门声,她从沙发上跳起来,“笛宝,我们演出顺利结束啦!”

    今年9月,向庭只身前往加州求学,没想到会在华人超市碰到舒笛。

    和绝大多数留学生一样,舒笛也曾遭遇抢包偷家这种魔幻的经历。

    房子是刘涟妮一早就买好的,在两层独栋带小花园的那片儿高价富人区。

    一个人住,三天两头刮风下雨,舒笛懒得抽时间打理屋子。

    除了刚到旧金山时,请过家政阿姨打扫。其他时间用不上的几间屋子,她全部封防尘层上锁,物理减少居住使用面积。

    舒笛反诈意识相当敏捷。那晚回家后发现门外花盆摆放位置不对,门把手锁眼方向不对,门下有两道大小不一的脚印。

    掉头回车上锁门,舒笛调出监控,果然遇上偷家。

    也是好笑,洋人挺不识货。偷了她梳妆台首饰盒里的几条名牌项链,却对首饰盒第二层那块已经碎掉的积家手表嗤之以鼻。

    美国时间晚上八点,舒笛独自开车到最近的警局报警,等待事情受理。

    警方到家里看现场,采集完信息,让她再换一把锁,最好把花园大门处理一下。

    在所难免想到那次绑架,对舒笛的影响历历在目。

    不敢自己住,在警察的等待下,她快速收拾日用品,拿着小行李箱躲到酒店。

    那是她刚到旧金山时,失眠最严重的一段时间。

    不敢乘坐没有人的电梯,不敢在日出前日落后离开酒店。行走在热闹繁华的商业区,舒笛也怕突遇抢劫。

    和班级同学相交甚少,和这里的饮食结构背道而驰。她每天提心吊胆的过着,精神状态严重受阻。

    有晚做梦梦到番茄打卤面,舒笛破天荒点了一次留学生圈子死贵死贵的那家中餐厅外卖。

    打开包装,胡椒奶油味直面袭来,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味道。

    那晚凌晨两点,舒笛点遍了附近正在营业的中餐厅。总共6家,送过来卖相极差。

    拆开盒子,试吃一口,味道不对,然后丢掉。再吃,面条不对,丢掉。

    舒笛连续重复6次,只用一百多美金,吃了几口难以下咽的软烂面条。

    没有家了。

    没有人爱我了。

    程之衔,你什么时候找到我?

    程之衔,我恨你!

    我好恨你!

    ......

    酒店房间地毯上的外卖盒子层层摆放,服务员还特意敲门为她怎么不接外卖。

    别无他法,舒笛只好自己去华人超市买食材。

    遇到向庭时,她正和房东打电话,一堵墙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向庭也是个认死理的,一口磕磕绊绊声音尖锐的英语在超市里尤为瞩目。

    告诉舒笛缘由。她接过电话,快速帮向庭解决好房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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