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的皮囊,让我学会了读书习字,能文绉绉地装作一个聪慧的公子,再也不用挨饿。” “可我还是恨他们,多可笑。一边靠着家族的培养和势力做着以前做不到的事,一边又仇恨着他们杀死阿娘,甚至想要报复,想了很多年,想得发狂……之前还把那个蠢货的身份令牌丢在你们面前,哈哈,我才是那个蠢货吧……” 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一前一后地静静走着,林中只有萧瑟的风声。 辛秘疑心他发热烧晕了头,还是一声不吭地昏过去了,扶着枝干喘气回头看他。 欧阳浔还站着,只是看起来很不好,面色惨白,鬓发也乱了,狼狈地驼着背扶着一旁的粗竹,满面都是迷茫,双眼愣愣看着她,眼白遍布血丝。 “是什么呢?”他说,“我在世上的牵挂是什么呢?以前是阿娘,现在好像什么都不是了。如果我死在这里,也只是死了,无人记得我,也无人会祭奠我,倘若我复仇成功了,从害死阿娘的神明手中夺过这个家族……但还是没有人会喜爱我啊。” “我和霍坚明明是一样的吧。” 一样的弃卒,一样地流浪过、痛苦过,在浑浑红尘里用尽全力地活着,拥有过美好,可那些美好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破裂开来,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欧阳浔之前从不斥责上天不公的,何来的天?他能仰仗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单纯地仇恨着,谋划着,等待着,蛰伏着。 ……但为什么,霍坚拥有了你呢? ——现在,他嫉妒着。 傍晚的时候下了场雨,辛秘拖着浑浑噩噩的欧阳浔躲到一块凸出的山壁之下勉强躲雨,他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滚滚血液被冲刷而下,蜿蜒在地面聚成一团脏污之色。 但淋了点雨,他看起来神智清醒了很多,不再嘀咕个不停,有余力四下打量分辨方位了。 “地动时,我们走的山道是东西向的。为了躲避裂口和碎岩,我带着你沿着山路跑到开阔地带,才转向北上,后面没有做过什么大的偏向,所以我们应该还是大致在向着原定的方位出发的。” 欧阳浔用手掌接了几捧雨水喝,润湿干裂的嘴唇:“以我们的脚力,这一天算是走了以往两个时辰的距离吧,不算很靠近左侧苗寨,但再走个一天,至多两天,就要小心了,那个距离怕是已经进入那边苗民的狩猎范围,现在只留我们两个人在,恐怕会很危险。” 辛秘摇了摇头,回答他:“暂且不走了,要等你恢复一点。来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了,这边上就是一座碎裂的小山,动物们跑得无影无踪,这里也没什么猛兽的气味和标记,暂且是安全的,找个山洞,先休养一下。” 不说欧阳浔,她自己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浑身都在疼,风寒也绵绵不断,时不时流着鼻水。 欧阳浔顺嘴就应了下来:“都听您的。” “不要这样回答我。”辛秘蹙眉,有些脏污的脸蛋上满是不赞同:“以往我命令你们,是因为我确信自己是对的。然而现在流落苗疆野外,我并不清楚在这种环境下该怎么生存,所以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思考谋定,而不是一味听我的。” 欧阳浔一愣,白净的面孔细细看了看她,眼里有些喜悦似的,轻轻嗯了一声。 “但这次,我确实认为您说得对。”他温和地说:“即使不了解,您也一直都做了对的选择。” “希望我能永远对下去。”辛秘望着无边的雨幕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只能等待雨停了。” 然而,正如没有什么王朝能永远延续下去一般,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能永远正确的人,即使是神明也不可能做到。 即使辛秘再聪慧,她也无法准确预测他人的行为。 所以她不会知道,被称为“黑苗”的、仇视汉人的苗寨刚派出一队猎手,前往寨子周围,查探山脉现状。 深夜里,欧阳浔挣扎着醒来,他咳嗽着强行撑起身体,四下摸索,无奈毫无工具,只能取过一边的竹子作为武器,艰难地站在因为发热而昏沉睡着的辛秘身前,注视着黑夜里无声无息的包围这座小小山洞的人。 ====== 基友:啊啊啊啊啊啊又有点恐怖!!! 我:?不恐怖,恐怖个蛋!大家都是人,又不吃人!知道我为啥设置欧阳浔护驾吗?因为他会外语,还会盗墓! 基友:草?争宠都要专业技能和小语种人才是吧。 将军流下了没有文化的眼泪。 有什么关系呢,活好就够了(亲妈的微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