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庆幸,心里乱糟糟的,水流在耳边冲刷,脑海里只有窒闷的声响,被水面缓冲的小石头砸落在他背上,有一点点疼,欧阳浔看了看被带在身边潜游的霍坚,他没有意识,脸色发白,唇色乌紫,右边脸颊被石头擦破,还在渗着粘稠的黑血,靠着他的身体滚烫发热,一看就很不好。 欧阳浔收回视线。 他不知道霍坚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解毒的环节出了岔子吗?可他自己分明还是好的,给血那时,辛秘又为什么一定要让霍坚出去……罢了,现在没什么时间关心这件事,出于某种私心,他甚至想过,若霍坚死了呢? 就死在这冰冷的、无人问津的污浊岩壁里,到那时,辛秘又会怎么办? 他无端带了些报仇似的喜悦,像滚烫的毒液一样在他肺腑里一闪而过,又隐匿起来。 返程还是走重复的路,两人都记着些路,怪鱼也只是在外围干扰,犹豫又胆怯地注视着他们,所以返程快了很多,辛秘只在皮囊里吸了没几口,就隐约看到了湖上的亮光。 是太阳,他们没下去很久,天还亮着。 岩壁的动摇已经无法忽视了,左侧的山崖都已经层层碎裂重迭,根本无法通行,乌叔盖紧贴着右边甬道加快速度。 他一人可以通行,欧阳浔还带着身体健壮的霍坚,一只手还护着胸口的狐狸,周转多有不便。 乌叔盖回头,伸手抓住霍坚青筋迸起的手臂,自己带着他游动。 欧阳浔低头看了看辛秘,狐神眼神死死地看着霍坚,却并不阻止,显然既担心他,又明白现在只有这样才能安全出去。 ——看吧,她果然还是理智的、冷静的、无情的……宠爱的凡人,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在脑海里荡漾着,欧阳浔嘴角勾了勾,解开一个大男人的负担浑身轻松,足下一蹬就避开了砸落的石块,加快速度上浮。 遥远的身后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水流大乱,仿佛有无数个旋涡在身后成型,拉扯的吸力将跟随的怪鱼砸向岩壁,摔成一蓬血雾。 甬道整个松散开来,突兀嶙峋的四壁开始解体,大块大块的灰色岩石被可怖的水流卷走冲刷。 欧阳浔勉强稳住身体,敏锐地察觉到水流的温度在缓缓提升。 他神色一凛,向回头侦查的乌叔盖比手势。 ——龙神撞破岩洞追出来了。 升温的水流似乎就是它在盛怒之下喷吐火焰的后果,这种烈焰若是落在人身上,绝无存活可能。 两人都加速摆动身体,在一片纷乱的水底躲避游动。 怪鱼们也发出骚动,似乎是本能地想要逃离岩石甬道,躲避身后追来的危险,但某种规则又限制了它们,让它们无法离开,只能犹豫着游向后方逐渐滚烫的水流。 还有相当一部分怪鱼陷入了狂乱,刚才还能限制它们的东西不起作用了,第一只鱼靠近了乌叔盖肩上靠着的霍坚,猛地撕咬着他的衣摆,所幸没有见血。 辛秘一直关注着他,见此立马抓欧阳浔的手,发出警告。 第二只癫狂的怪鱼也很快靠近了,这次是冲着乌叔盖的小腿,这个苗疆的战士只用一把轻巧的弯刀就将怪鱼整个刺穿,可第叁只、第四只……很快数不清的怪鱼就突破了无形的保护层的范围,逼近二人。 他掩在重重纹身下的脸没什么表情,看都不看身后的人一眼,从胸口掏出一贯竹筒,密封好的口子被撬开,激荡的水波里,里面有什么深色的物体散了开来,像一团雾气。 那是……血。 辛秘看着这一幕,胸口大石终于落地。 她没猜错。 为了庇护乌叔盖,李洛儿果然让他带上了自己作为金龙后裔最宝贵的东西——她的血。 而这样澄澈干净的血脉,是如今的龙神最恐惧也最渴望的东西。 怪鱼作为被污浊神血沾染的异物,恐惧着这样干净的血脉,不管身后的龙神怎样发出进攻的命令,它们都振动着鳍翅,可怖的脸上几乎能看出犹豫和惊恐。 第一只鱼散去之后,很快就出现了第二只,鱼群的散尽,也不过只花了几瞬。 “哗啦——” “噗哈——” 两人重新回到水面,狼狈地露出头脸。 不止岩洞,整个山林都在震颤,惊鸟飞起,树木哀鸣,平静的潭水此时已经开裂溢出,浊乱水流淹没了岸边柔软可爱的青草,就连他们下来的岩壁都在震颤。 “这里不能呆了,我们得上去。”欧阳浔几步跃至岸上,语速很快地说。 “我知道。”辛秘的声音很平静。 欧阳浔叹了口气,捡起下水前就压在水潭边的绳索:“那您也应该知道,我们带不上去一个没有意识的成年男子。” ========== 手痒,想刀人 (还没写过真的死人剧情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