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仍然燃烧着,四肢与尾端的火焰仍然跳动如星,这火焰却是致命的冰冻,即使是天边模糊黯淡的残月,此时也因极寒而惨白如霜。 遮天蔽日的雪片纷飞着,在一瞬间由天至地,接触到地面时结出一片小小的霜。这块冷霜脆弱无力,短暂地在地面和江水之上停留了一瞬间便要融化消失,然而更多的冰雪随风落下,冻结起一层层的冰霜。 只在短短几息之间,江水便笼罩了一层黯淡冰壳。 周氏的军队哗然,因这不属于凡人之力的一幕而恐惧,他们动摇着,喧哗着,在深入骨髓的寒意里瑟瑟发抖,又在指挥官强作镇定的怒喝声里站在原地,只有张黄四望的眼神从盔下露出。 狐神看着他们,蔑视着他们,眼中是空无一物的漠然悲悯。祂不曾仇恨他们,就仿佛他们只是注定被滚滚红尘碾碎的尘埃。 祂抬起颈项,张口呼啸,那不属于人世的呼唤让无根的冰雪更加猛烈,一切都随祂心意而诞生,遮天蔽日的雪片里混杂了不规则的冰粒,那是尚未化雪就冻结的雾滴。 温度再次猛烈下降,周氏军队中的火把因直面这场无情冷寒而倏然熄灭,无望的黑暗笼罩了江边,他们瑟缩着,强撑着忍耐着眼前的一切,就仿佛看到了自己无可逆转的终结。 江面不再有起伏,完整的冰层包裹了水面,雪片与冰屑敲击在冰面上噼啪作响,很快这样的响动也不再发出,因为足够的厚度已经堆迭而起,正在迅速将寒意渗透到更深层的水里,逐渐筑成终局之战的坚实地面。 停泊在江边的战船在摧枯拉朽的冰结之势中呕哑哀鸣,船身被挤压变形,豁而碎裂,就连溅射的木屑都被封冻在冰层之下,再无探头之日。 周氏的士官焦头烂额地调动着士兵的战意,然而他们自己都忐忑地畏惧着半空那位愤怒的神明。 他们无数次地询问着传令官,玄君在哪?他们怎么办? 到最后,这样的问题也无人回答。 最后一条战船破碎之时,江面彻底封冻了。厚厚的冰层足以支撑马匹和步兵在上面奔跑作战,神明的非凡之力完成了凡人所不能想象的战场。 天堑?从来都阻挡不了复仇的神明。 在动摇和惶恐不安里,一个有些粗哑的叹息声响起,接着有人分开了人群,缓慢走向军队正前。 众人瑟缩战栗,唯有他身躯瘦削头发花白,一袭衣衫在严寒中轻飘飘摆动着。 “怕死,就给我把刀握好!”老人干瘦的胸膛里爆发出响亮的命令,“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怕!” 他缓慢地走到人群最前方,看了一眼浮在空中凝视着他的神明,又眯起眼睛,扫视着河对岸的欧阳氏军队。 他年轻时也曾是火眼金睛的神射手,即使年纪渐长,眼力也从不出错。 毫不费力地,他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倔强,沉默,低贱的像条野狗,一条被他亲手喂养起来,变的威风,又被他亲手折断筋骨的野狗。 曾经的小狗儿也看见了他。 此时的会面就仿佛当年的场景调转一般。那时,他是英武有为的将军,小狗儿是只快要饿死的丧家之犬。而现在……小狗儿长成了一个冷峻桀骜的男人,他却已是迟暮,垂垂老矣。 在这一瞬,不管是霍坚还是赵拓,都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 那些纠缠了前半生的恩恩怨怨,欺骗与救赎,利用与照顾,都将在此迎来终结。 这是彼此宿命的终局。 ========= 基友:你这是轮流虐一遍是吧 我也不知道一年之前怎么定出来这样的大纲,哈哈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