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来的很早,丁子琪的心就像是此时将要结冰的金水河的水面一样,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到了冻僵的地步,看着面前的那块玉玦,丁子琪的心里面满满的都是说不出来的悲哀,在看着面前的江蓉冰挽着徐硕的胳膊言笑嫣然的说着什么,丁子琪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走错了一步,也不知道到底他是怎么把自己的脉门全部捏到了他的手里,每一招每一步全部都是踩到了他心跳的地方,让他的所有心事全部都按着他的步骤来慢慢的走出,甚至每一点都是他最薄弱的环节。 丁子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古今堂里面走出来,更不知道走出来的时候,徐硕和江蓉冰给自己说了什么,北京的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到了,雪片儿洁白,像是一块块撕裂的白布,从开始飘落开始就是硕大的一片一片的,没有停止的时候,丁子琪没有走上停在门外的那辆cls,而是顺着潘家园的大街怔怔的往前走着,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那些落在头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顺着头发掉到了脖子里,跟着体温全部都变成了一滴滴的水珠,落满了全身,头上身上全部都是湿漉漉的,袜子里面也全部都是湿意,只要轻轻一拧,全部都是满盈盈的雪,甚至丁子琪已经跨越了几个街道来到了一片陌生的街区,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抬起头,丁子琪看到了那个东来顺的招牌,看了看身上,丁子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东来顺。 瑞雪把纷纷扬扬的飞絮均匀地撒向千年古都的每个角落,宫殿和民房,大街和小巷,都铺上了一层松软的白毡,把本来高低参差。色彩斑驳的城市统一了,连穿梭奔走的公共汽车上的大煤气包也变成了白色,仿佛驮着个巨型玩具气球来来往往。临近春节,街上人流比往日还要拥挤,披着一肩风雪,在一家家商店门口进进出出,极有兴致地选购年货,充分发挥手中的票、证的作用。 丁子琪坐在王府井大街东安市场北口东来顺饭庄的楼上雅座,无心欣赏窗外的雪景,眼睛只盯着紫铜火锅中沸腾的开水发愣,仿佛在研究那小小的波涛。愣一阵,便懒懒地抬起筷子,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伸到沸水里一涮,两涮,三涮,在最准确的火候捞出来,放进面前的佐料碗里一蘸,然后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他其实很饿,但仍然保持着多年以来家里教导的好习惯,决#x4e0d;#x6127;吞虎咽,也不发出吧唧吧唧的粗鄙响声。吃东西不只是为了充饥,而是一种享受,不能把好东西糟踏了。即使在这吃食奇缺、物价奇贵的年代,他也没要白菜、粉丝那种只配做填充料的东西,只要了两盘肉片和一小碟糖蒜,吃一片肉,再咬一点糖蒜,慢慢地品评辣中含甜、甜中含辣的滋味。他没有要酒,酒是穆斯林的禁忌,他信封伊斯兰教,他恪守着古兰经中的这些教诲。和许多穆斯林一样,也不抽烟。即使在愁肠百转的时候,也决不喷云吐雾、借酒浇愁。他平生的嗜好,除去倾注了满腔心血的美玉珍宝,便是清真饭庄的美味佳肴了。来了北京之后,他是东来顺常来常往的吃主儿,熟悉这里的一切几乎像熟悉他所献身的台湾的奇珍斋和后来供职的家族开办的奇珍特种工艺品进出口有限公司大陆区总经理一样。他咀嚼着鲜嫩可口的肉片儿。测向何处嫩?要数东来顺。这里的羊肉之所以为别处无法比拟,自有其独到之处:一律选用内蒙古西乌珠穆旗的阉割绵羊,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圈养,再行宰杀,只取磨裆儿、上脑儿、黄瓜条儿和大小三岔儿,一只四五十斤重的羊,可供测用的肉只有十三斤;冰冻后,以极精的刀工,切成匀薄如纸的肉片,放在盘中,盘上的花纹透过肉片清晰可见。东来顺的一斤羊肉要切八十片以上;提味的佐料又极讲究,有芝麻酱、绍兴黄酒、酱豆腐、臆韭菜花、辣椒油、虾油、葱花儿、香菜末儿以及东来顺特制的铺淋酱油,锅底汤中加以海米、口蘑。这涮肉就具有清、香、鲜、美的独特魅力,入口令人陶醉,犹如赏玉名家在细细把玩一件稀世珍品一样,绝对不会让你找到一丝的缺憾。但此刻,看的艺术和吃的艺术却都没有占据他的神思,他心中犹如那翻腾的沸水,说不清在想些什么,从东来顺到古今堂,他咀嚼着别人的和自己的故事。 东来顺的第一代老板丁德山,号子清,河北沧县人氏,后来移居东直门外二里庄,想当年,他也并不比两手空空的从沧县到北京的流浪儿们阔绰多少,用一辆手推车推着一车黄土进了北京,以低廉的价格卖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