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菀回到花园宅邸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别墅里灯火通明,人心不安。 钱管家上前一步,帮助谢菀脱下斗篷:“小姐,老董事长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谢菀叹气,脸上的假笑面具终于一寸寸褪去,疲态尽显。 她机械地摇摇头:“最好是能醒过来,医生说,也有一定概率变成植物人。” 钱管家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端来一杯热牛奶:“喝点热乎的,驱驱凉气。” 谢菀心事重重地接过托盘,一时不察、双手失力,那失去平衡的牛奶杯倾斜倒下,温热的牛奶一股脑倒在了长裙上:“啊……!” 所幸,她穿得厚实,牛奶也放到了可以入口的合适温度,倒是没被烫着。 只是把身边人吓得不轻,钱管家大呼小叫着取来了纸巾。 谢菀呆滞地双手摊开,左看看,右看看。 她回到别墅后,手臂半分力量都没了,抬都抬不起来。 谢菀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有一股子刺痛从她尾骨处直直往上,顺着颈椎直入后脑,又沿着肩部扩散到手掌,乃至手指。 酸麻感深入骨髓,身上仿佛有无数虫蚁叮咬。 ——她全身都在痛。 方才,为了去医院与人对峙,谢菀强行压制了自己身体内本能的恐惧和悲痛,装出一副冷静柔和的样子。现在,那些慢了半拍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刺进脑海,带来一波又一波的余震。 对别人来说稀松平常的事,于她而言,总要付出些代价。 “呃……”谢菀弯下腰干呕,她佝偻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好受一点,从牙缝间勉强挤出一句话,“钱叔,我要找孙姐来……” 钱管家手足无措,拿出手机拨号,却迟迟无人接听:“小姐,现在凌晨了,小孙应该是睡了……” 按摩师不同于家庭医生或者保镖,通常都是白天服务,没有随叫随到的义务,孙姐八成是开了勿扰模式。 “要不,我叫叶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谢菀闭了闭眼,缓缓吐气:“不用了。” 这痛苦她似曾相识。一年以前,她每次尝试出门,都会引起类似的应激反应。 只是后来因为……她大好了,不再有这种痛苦,才慢慢忘却了。今天猝不及防,反而有些承受不住。 这是根深蒂固的心理疾病,叫医生来,治不好的。 她头晕眼花,任性地叫道:“那让谢成来——”紧接着,叫声戛然而止。 谢菀顿了顿,这才清醒过来:啊,谢成不在。 为什么谢成这时候不在呢? 谢菀的眼眸上渐渐染上一层湿气。 她之前从不接受谢成陪在她身边,可是现在,却蓦然产生了类似委屈的情绪。 手臂是完全使不上力了,钱管家帮谢菀移进卧室,接着,她凭借自身仅剩的核心力量,慢慢挪回床上,脱下衣物。 谢菀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只觉得耳边嗡嗡响,心脏也怦怦跳。 在漆黑的深夜里,这些声音愈发明显。 过了好一会,她才终于积攒了一些力气,伸手去拿止痛药和安眠药。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产生了抗药性。不过眼下情况紧急,药效聊胜于无。 两片药剂咽下,她终于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耳边不再有扰人的鸣响。 谢菀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发现谢成还没有回她信息。 之前,在刚刚得知祖父进了医院的时候,她给谢成发了信息,只是,他好像没有看到,也没有回复。 谢菀滑动聊天界面,又看到谢成写的那句“等回去当面给你解释”,她想起刚刚分别时,父亲问自己:“你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