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灯站在离对方大概七八步的地方,因为心中有一种不太置信的陌生感,就那么站着,静静的打量着自己的枕边人。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花纹,就是一整块布,像一朵黑色的流云一样,裹住洛青曜的全身。 这种纯粹到了极致的黑色,在阳光底下却透着一种五彩斑斓的感觉。 阴暗,邪恶,令人不适的黑色,穿在梦境之中的洛青曜的身上,多了几分致命的欲色。 青曜。 谢燃灯出声唤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梦境怎么发展,似乎是有自己的剧本的,他一向是像个旁观者,随着梦编织好的剧本走。 但是今日和往日不一样,没有梦神往他的脑子里塞背景和走向,在这个过分真实的梦境之中,谢燃灯竟是有些拘谨。 兴许是因为洛青曜现在给他的感觉太陌生了,他怕自己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来。 之前在不夜城的时候,他不就是因为被混淆了记忆,差一点栽在那个珍珠手里。 白天的时候他读了一整本书,知道这世间有些妖魔鬼怪能够入人的梦中,做些混乱人心,吸人精气的事。 谢燃灯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心拉得很高。 听到他的声音,坐在院子中间,秋千上的男人抬起头来。 黑色的兜帽遮住的容颜的确是洛青曜没错。 脸还是那张脸,但是细微的感觉和少年洛青曜不一样。 他的小妻子很有些孩子气,脸部的轮廓也透着几分青涩,眼前的人却更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五官更加立体分明,棱角锋利得仿佛能割破人的手心。 与其说对方是洛青曜,倒不如说这是同洛青曜长得相似的一位兄长。 洛青曜并不记得过去的事情,谢燃灯就没有办法知道对方父母是否健在,是不是只生了他一个。 站在树下的青年清咳了一声,这一次是有些尴尬的退了两步。 许是太阳太晒了,让他看得晃眼,谢燃灯这两步退的正好,恰恰好退到了树荫下。 现实生活中是夏天,他们居住的那个院子里的树都是绿油油的,枝繁叶茂,却不见一朵花。 从白玉城到上京,路上开得很漂亮的皂荚树慢慢过了花期,院子里结了一根根长长瘦瘦的绿色皂荚。 然后被谢燃灯摘下来,用温水浸泡,拿来给人洗头。 练武之后他们两个总会出很多的汗,特别是洛青曜,染了厚厚的灰尘,头发脏兮兮的。 皂荚水清洗后的头发,带着草木独有的清香,不像是店铺里专门给女儿家卖的那么香气扑鼻。 但是梦境里,不管是时间空间还有季节都是错乱的,在在春天开放的皂荚树花儿却开的正好。 两三棵树紧紧的挨在一起,粉色白色粉白的花一朵又一朵的怒放着,被不知道从何处刮起来的大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撒了一场绝美的花雨。 站在树荫下,一身纯白的青年仰头,花瓣落在他线条流畅完美的肩头,比绸缎手感还好的青丝上,明明花瓣已经足够的动人娇艳,可人却胜过花三分。 风停了,在院中的秋千也停了。 梦境中的时间总是混乱的,谢燃灯对上一秒洛青曜在秋千上晃荡,下一秒就出现在他跟前这种事情表现得一点都不惊讶。 黏人的妻子仍然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变成了一条冰冷滑腻的蛇,从自己的脸颊,滑进他的颈间,然后一路往下。 谢燃灯下意识的伸手拢了拢衣摆,莫名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看光的感觉。 洛青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唤他夫君,真的和平时不太像。 刚生出这种想法,对方一歪头,伸手摘下他的肩头落下来的花瓣:夫君。 这个表情,这个语气,分明又是他熟悉的那个洛青曜了。 可能是他想多了,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清醒梦而已。 洛青曜忽然捂住了胸口,脸色惨白,声音细如蚊呐:我难受。 去找大夫! 生病了不舒服,可不得找大夫。 就是梦里的大夫不知道在哪,管这么多呢,根据自己以前做清醒梦的经验,把人背上,从出门开始闷头走,根据直觉总能找到目的地的。 谢燃灯没有多想,弯下腰来,一下子把人背在了背上。 现实中的洛青曜不算重,在梦境里更加轻飘飘的没重量。 他往外才走了一步,膝盖一弯,承受不住的单膝跪地。 背上跟压了一座大山似的,让他根本动弹不了。 谢燃灯被把他硬生生压垮的家伙翻了个身,平躺在了地上,骑在他身上的人,赤红着眼睛,兜帽落了下来。 一头乌黑的青丝,变成了雪花银一般漂亮的白发。 完美贴合着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