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此刻恨不能有人来掐住她的人中,眼前这眉似清月,眼如秋水,身姿柔弱无骨,一副人畜无害的美人儿真真是个调皮捣蛋的野猴子! * 冥界地府,阎王一掌拍在面前案桌上,桌边的笔洗都被震得掉在地上,厅内却无人敢上前拾起,作为下属总得有人说两句,判官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上前回到:“大人息怒,那盛景确实是个混世魔王,但都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不是……” 判官话音未落,阎王又是一掌拍下,“大的影响?幽冥楼都塌了!我看她是想把我这阎王殿拆了!我是不是该庆幸,还没像当年那般天翻地覆!要我说当初闯的滔天大祸就不该那么处理,谁出的馊主意……” “有生死符镇着,就算没有幽冥楼,她也进不了冥界地府,”判官看阎王的面色愈发青了,匆忙截住阎王,话锋一转,“属下的意思是,想必她只能困在鬼市不得出,这许多年也是待腻了,不如允许这浮生灯亮,让她去人间转一转,散散心,也就安生了。” * 夜里,盛景再次梦到泗水滨,自她接管画虚楼这些年来,几乎每月旬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一伸手不见五指遍地白骨的黝黑山洞中,烛光下有个慵懒靠在墙上丹凤眼男子,怀中还抱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童,厉声问她:“为何骗我?” 未想今夜梦境竟有了变化,还是在山洞里,丹凤眼的男人缓缓地对她说:“终于找到了”。 盛景正想询问找到了什么,却被如意摇醒,“楼主,灯亮了!” 盛景套上衣服,快步走向正厅,心跳如鼓响,十年前师父将楼主之位传给她之后,便杳无音信,而这十年间浮生灯从未亮过,灯亮如梦笔才能生,唯有画虚楼主才能点通阴阳,故严格意义上说如今的她还不算是正儿八经的画虚楼主。 白夜厅的门终于再次打开,屏风后坐着一位年轻姑娘。 “是你点的灯吗?”盛景坐在案几旁,笔架上如梦的暗纹逐渐清晰起来,那只熟悉的重明鸟又出现了。 “是奴家……”女子的声音有些哭泣后的微弱“奴家醒来时,就已在门前,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灯笼,它就亮了。” “那你是怎么死的还记得吗?” “并不甚清楚,贼人将奴家眼目覆住,至死都未取下……呜呜……奴家本名姓薛,他们都叫我十四娘……” * 盛景离开鬼市时日头正盛,鬼市白日歇业,她站在石阶上琢磨自己要不要挨家挨户通知一下要出门办事几日,也好让他们知晓自己也是有正经差事的冥仙,身后如意的声音打断也终结了她的想法,低调低调,她接过如意递来的乾坤袋翻了翻。 “楼主,这里面是些银钱、路引和换洗的衣衫,出去小心,专心办事,尤其是不要随随便便就将涂山拔出,莫要惹祸!”如意盯着她腕上涂山所化的黑色玉镯,仔细叮嘱道。 “路引?我要这玩意儿做什么?放心,我都是夜晚办事,要引,也是叫牛头马面出来引!此行,我定小心,谨慎!你放心,绝不闯祸!还有,别忘了继续盯着判官帮我找泗水滨这地方,他是不是不行啊,多少年了,别说地儿,连点儿像样的消息都寻不来!”语毕,摆摆手便没了踪影。 * 这几日莱阳城街头的小商贩都在偷偷议论王记商铺少东家的桃色辛闻,据说其赴宴归来,家中爱妾和仆从皆不见人影,报官后,府衙找了三日便结了案,说那小妾与人私奔了。 “与人私奔为何不带走家中财物?”卖菜大娘翻了翻白眼,声调暗暗降下来:“要我看,八成是被什么人掳走了!别忘了,三日后就是启明节,最近这城中可不少生面孔。” “说不定那薛娘子是勾搭上更有钱的主了,看不上王家那点儿金银,茶馆说书的故事里都讲青楼女子无心,果真不假!”屠夫手里的刀狠狠地落在一块猪肉上,仿佛跟人跑的是他家娘子。 “那王生也是可怜,这才几日,已经憔悴得没有人形了。” “啧啧,谁说不是呢……” 盛景放下手中的茶碗,暗自感叹,这门出的未免不是时候,本想早早了结后,去寻寻那泗水滨之事,却不想这三十年才有一次的启明节今次竟然在莱阳城。 先办正事,盛景擦了擦唇边的水渍,戴好帷帽,往王家走去。 傍晚,落日余晖照在王家门前的石阶上,铺着这层淡淡金色,此地更显颓败,盛景前去敲门,家中仆役说家主外出寻找夫人,尚未归来。于是她懒洋洋地坐在大门口,透过帽前的薄纱专注地望着巷子口,仿佛看到了几日前还鲜活的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