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聆养了一只玄凤,叫小五,口把口地教曲子,鸟笨,就是学不会。 夏聆是个拉小提琴的,在乐团中是茫茫音海中一瓢浪,以她的资历和天赋,离首席还要混好些年。但她正经音乐学院毕业,也获过几个奖,平时教小朋友赚外快,教学成果颇佳,结果在这只鸟身上碰了钉子,不免有些受打击。 毕竟鸟贩子拍着胸脯跟她保证过,这是只极聪明的鹦鹉,学啥会唱啥,就是性子野,不能手养。 夏聆起初是看这鸟怕生,见人就把两团腮红遮在翅膀下,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小爪子在笼子里磨啊磨,简直太娇羞太可爱了,头脑一热就花五百块钱天价买下来。她出车祸在家里养伤,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一个多月,整天宝宝长宝宝短,可这鸟真他爷爷的没出息,连个屁都哼不出来,简直丢玄凤这个品种的脸。 又到了喂食时间,她抓了一把鸟食放在手心,哼了一段节奏感强烈的加勒比海盗配乐,小五从衣架上扑扇着翅膀飞过来,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手腕上蹭了蹭,然后四脚朝天躺在一堆小黄米上,装死。 夏聆:“???” 小五:“啾啾啾。” 夏聆沉默几秒,把装死的鸟拎开,走到厨房开了袋快递刚送来的进口鸟粮,袋口还没拆开,小五就欢快地飞过来了,停在她肩头,高兴地张嘴—— “别开腔!” 夏聆受够了噪音。 小五无辜地瞅着她:“啾咪。” 尖尖的小嘴儿轻啄她一下,目光十分哀怨,好像在说:“你现在怎么都不叫人家宝宝了呢?” 夏聆是个忍人,是个梅西,立刻心软了,把它放在手心里捧着:“乖宝宝,只要你好好学,迟早会唱歌,等姐姐存了钱,给你买一屋进口粮,吃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们小五最聪明了,是不是呀?” 小五在粮堆上打了个滚,故技重施,把脸上的红晕藏在翅膀下半露不露,让她提溜回笼子,把饲料装进食槽,再插上门闩。 夏聆看看窗外,傍晚的红霞从高楼后蔓延过来,像烧开了一团火,远处传来六下钟声。 她上了个洗手间,快速化了个淡妆,镜子里映出一张有些丧气的面孔。她试着笑了笑,觉得自己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是个清清淡淡、亲切无公害的音乐老师,与城市里其他二十六岁的姑娘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睛里早就没有几年前明亮燃烧着的光了。 “我走了啊,迟点回来。” 小五跳出鸟窝,爪子攀在笼壁上,灰翅膀挥了挥:“啾咪。” * 学生家在二环,寸土寸金的地方,楼盘千万起步。 保姆一开门,小朋友就兴奋地跑过来:“夏老师夏老师!你再教我一首曲子,有中国风的,妈妈给我报名了暑期出国交流,我可以拉琴给外国人听!” 夏聆抱了抱小朋友,哭笑不得:“那我们要加油练哎,下个月就暑假了。不过你可以叫哥哥教你呀?” 小朋友说:“哥哥说夏老师教得好。” “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吃饭的时候。” 夏聆僵了一下,“……哦。” 课是一个小时,她准时上完,在洗手间多留了十分钟。八点差两分,客厅传来开门声,她走出来,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白裙的陌生女孩,很年轻,很漂亮,很贵气,正在轻声细语地逗小朋友。 “夏老师?” 夏聆朝她笑笑,等看到卧室里出来的男人,就笑不出来了。 “季先生。” “我正好要出门,顺路送你一程吧?” 沙发上的女孩诧异地抬起头,左耳的银坠子和细细的水晶项链在灯下闪烁,“崇晖,你怎么刚进门就出去啊?” 季崇晖说:“公司有急事,抱歉,我尽快赶回来。” 夏聆这时才又笑出来:“季先生总这么忙,不耽误您时间就好。” 他看她一眼,“走吧。” 季崇晖没开他自己那辆阿斯顿马丁,把他爸低调的奥迪开出库,让她坐副驾驶。 两个人一路无话,在堵车的马路上走走停停,半小时后到了西五环一家安静的咖啡厅。 “这家行吗?” “行。” 夏聆没给他省钱,可惜这家咖啡厅太平价,没有可以称之为“贵”的餐点。 “昨天你爸妈都回来了,我听你妹妹说,你还想让我继续教她。” 季崇晖抿了口咖啡,“如果你想。” 夏聆刚想直说我们分手吧,不料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