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极其容易被忽略的,微不可闻的金属摩擦声音响起。 但一直注意着这一点的计夏青怎么可能没听到? 她抿抿唇,眉峰蹙起,指尖漫起金光,锋锐如刀, 用力划开了自己的胳膊。 意料之中的,没有血流出。 她仿佛感知不到痛觉,愣愣地看着自己娇嫩白皙皮肤下的钢铁、齿轮和线路,牙关紧咬,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她慢慢闭上眼睛,脑海中反复播放着,小龙扑在自己怀中颤抖着呢喃我好想你。 哈。 她回想起自己当时拙劣地安慰,唇角勾起一个讽刺至极的微笑。 我只是个替代品吧,替代那位比自己陪着小白多走过一段时光的青帝。 她望着自己手臂上自动愈合的那道裂缝,紧盯着闭合皮瓣下慢慢看不见的机械构造,心中突然冒起了一股浓重地破坏欲。 毁掉这具身体吧,毁掉这由冰凉的金属和机械编织的谎言。 只是她的手在脖颈处放了一会,终究还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慢慢垂了下来,放进宿白的外套口袋。 计夏青低着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空中突然扑啦啦地飞过几只鸽子,她抬起头,顺着那几只白鸽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绿荫环绕的小小公园,看起来安静又舒适,似乎是一个适合发呆和消磨时间的好地方。 她摸了摸已经看不出伤痕的手臂,慢吞吞走过去,穿过一重重树荫,惊讶地发现公园最里面竟然是个小广场,小广场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人工湖,那几只被喂得肥美的鸽子就在人工湖旁边神气地踱着步,偶尔冲着计夏青咕咕叫几声,扑腾扑腾翅膀。 她找了张稍微干净些的长椅,扫了扫上面枯黄的,捏起宿白外套下摆坐下,看着那几只鸽子摇摇晃晃地走着,目光渐渐恍惚起来。 这里的确是一个发呆的好地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温和的声音。 计夏青瞬间肌肉紧绷,急速起身回头,长久以来的战斗习惯让她瞬间摆出了进攻姿势。 你也是这次失去身体的探索小队队员?面前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女人,好奇地看着面前警惕的计夏青,上下打量着她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和披在身上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外套,眸中闪过一丝羡慕,你家里一定有人身居高位吧。 计夏青缓缓放松下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脸已经经过了易容不用担心暴露的问题,她看着面前好奇的中年女人,犹豫一会儿,怎么说? 我的伴侣也是,中年妇女嘟哝着,摸了摸怀里抱着的透明罐子,我为她申请了重塑身体,但是即便是最便宜的对外观没有要求的机械身体也排到了下个星期,看你的的样子恐怕重塑的身体还是最顶级的那种,所以家里一定不是大富就是大贵。 计夏青没有回答,却转了个话题,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嗯。 女人温和地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呼吸,孩子,她的眸子里仿佛盛着一些能让人平静下来的东西,你已经不需要呼吸了,但是习惯很难更改,所以你还在吸气和呼气,但却已经没有了胸膛的起伏。 计夏青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赞成地点点头,也并不在意自己被叫做孩子,轻声回复着,您的观察很细致。 谢谢,女人优雅地微微躬身,随后递过来一份面包碎屑,喂鸽子吗? 计夏青接过一小包,捏出一点,随意在广场上洒下,那群鸽子瞬间扑了过来,在她们脚下围成一团,争先恐后抢夺着计夏青手中的面包屑。 你的监护人呢?女人摸了摸一只洁白鸽子的脑袋,被啄了一口后也不恼,笑眯眯地弹了下那只鸽子的小脑瓜,头也不抬地问着计夏青,据说手术后的人会产生极大的心理问题,那种游荡在生死之间的奇怪感觉有可能会令人患上抑郁甚至自杀,一定要有至亲一直陪伴疏导,你的监护人就这么放你出来了? 计夏青张了张嘴,我偷跑出来的。想了一会儿,她又声音有点沙哑地说着,她们挺忙的。 可怜的孩子,中年女人抬起头,拍了拍计夏青的手,放心,我不会通知医院的。 计夏青一怔。 让那些不负责任的家伙见鬼去吧,女人嘟囔着,摸着怀中的玻璃罐子,要是我有机会,我一定一直陪在她旁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