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灰黑的阴影,呼吸微弱得捉不住,容色苍白,唇上没有血色。 脆弱和憔悴,阿淮从没想过这样的词也会出现在石无荒的身上。 但阿淮还是觉得,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是好看的。 阿淮凑上去轻轻吻了他的唇一下,他一动不动。 毫无生气。 阿淮伸手勾住他放在侧边的手,握在了手心,他手心的温热能让阿淮稍微安心一些。 阿淮又亲了他的侧脸一下,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单手捏着书本。眼神从石无荒的脸上转移到了书上。 · 药峰主的丹药比想象中的更加有效,石无荒十日后醒了过来。 睁不开眼睛,头疼欲裂,他的识海中充斥着凶兽们的叫嚣。 石无荒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最开始被关在囚山的那几年。 每天,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有凶兽打起来。 那些凶兽仿佛有打不完的架。它们都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每天都在绝望中等待着大限。它们互相辱骂,也骂老天,骂把自己抓进来的人,骂视线里能看到的一切东西。 能被抓进囚山的凶兽,实力都不弱,很难出现谁把谁打死的情况,但它们就是喜欢打,打成重伤,每天都有新鲜的血迹。 它们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 蛊雕曾说:老子就喜欢吃婴孩又怎么了?老天爷把我生成这样的啊,这是老子的天性,老子这是顺应天理,那些道貌岸然的玩意儿凭什么把老子关起来? 其他的凶兽多多少少也是这样的想法。 于是对这个世界就越发怨恨。 最开始石无荒只是一把魔刀,因为沾的人血太多,有了一点浅薄的灵智,嗜血,大凶。被人丢进了囚山囚禁起来。 后来时间久了,他机缘巧合,幻化成了人形。 那个时候的他才刚刚对这个世界产生认知,囚山,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囚山里多了个小孩,这让日子过得一成不变分外枯燥的凶兽们觉得新鲜。 每天都去逗弄他,心情好的时候就是——小孩,我是你爹。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打一顿出出气。 最开始他并不会还手,任打任骂,过了好几年。 但后来有一次被好几只凶兽一起揍,伤得太重,见了血气,被激起了嗜杀本性,和凶兽们杀了起来。 再后来就没有再被刻意地欺负。 被人打了就打回去,被人骂了就对骂回去。学会了怎么杀人,怎么骂人。 但就算是这样,日子也并不愉快。 每天都过得乌七八糟。 血腥气满满。 不断地有凶兽在低吼,嘶鸣,带着无尽的怨愤,要将人拖进黑暗的无边地狱。 睁不开眼睛。 石无荒额头上都是汗水,露出了挣扎之色。 不对……他早就不在囚山了。这些凶兽,也早就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不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那些凶兽全都走近他,冲着他叫,想把他撕碎,想要他一起沉沦。 沉沦,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青面獠牙的恶兽。 就在他举起刀,要和凶兽们厮杀时,石无荒忽然闻见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清香,然后看见了光亮。 他顿住,抬头朝着那抹光亮看过去,他心想,他要靠近那里。 于是黑暗被撕碎了,露出了外面的温柔白光。 · 石无荒终于睁开眼睛,他先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住。他微微朝着床边侧头,首先看到的就是小白花,它随着主人的呼吸,有节奏地小弧度起落。 小白花散发着他之前闻到的那阵似有若无的清香,还带了点药草的清苦。 石无荒看了看,自己已经置身于熟悉的房间,在他自己的大石床上。 阿淮趴在他枕边睡觉,她头顶的小白花还没有消失。 石无荒黑瞳深邃,映衬着露出来的那张脸,原本的紧张慢慢消失,开始漫上几分愉悦。他没动,睁眼静静地看着她。 看了一会儿,他轻轻抬起右手,去摸了摸那小白花的花瓣。 细腻柔滑,就像她的肌肤。 他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却又收了手,怕把人吵醒。 他注意到了阿淮手边的书,书反扣着放在手边,露出封面——《食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