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嬷嬷藏在假山后,看着杨婆子一只手提着一小坛子酒,一只手抱着个大油纸包进来,直奔钟婆子屋里,只紧张的手掌心里全是汗。 晚饭钟婆子没出来吃,徐太太吩咐厨房炒了几样可口小菜,洪嬷嬷又亲自跑了一趟,挑了几坛子最好的黄酒,让人一起送到钟婆子屋里。 从洪嬷嬷回来说杨婆子来了起,李冬就不停的看着屋角的滴漏,紧张的小脸儿都有点发白。 李夏坐在榻沿上,晃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解着只九连环,看着盯着滴漏越看越紧张的姐姐,出去一趟进来一趟再出去一趟再进来一趟的阿娘,以及努力要显的镇静无事,却紧张的走路顺拐的洪嬷嬷,暗暗叹气,她这一家门的老实人哪。 “嬷嬷,这巧……这哪能赶得上?我就觉得……”徐太太进进出出了四五趟,越想越觉得要赶的这个巧字,实在太难了,越想越没有信心。 “那吉大说了,这个巧字,一半人力一半天意,瞧瞧咱们五哥儿,太太放心,指定赶得上……”洪嬷嬷压着心里那团乱麻,强撑着给徐太太打气。 李冬看着扑闪着大眼睛看来看去的李夏,拉了下洪嬷嬷的衣襟,“阿夏去玩吧,去看看六哥字写好了没有。” “不去。”李夏摇头,“五哥让我在这儿,说要是摆饭了,就让我去叫他吃饭。” “对对对!”洪嬷嬷听李夏说到李文山,顿时两眼放光心里一宽,“有五哥儿呢,五哥儿说了,到时候……有他呢。” 洪嬷嬷看了眼稳笃笃坐着,两条小胖腿甩来甩去的李夏,含糊了后半句,就连九姐儿,也越来越懂事了。 “我这当娘的,一点本事也没有。”徐太太也跟着心一宽,腿一软跌坐在榻沿上,心里一阵愧疚酸楚。 “太太!正是紧要的时候!”洪嬷嬷声音有点厉,徐太太急忙站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嬷嬷放心,冬姐儿,什么时辰了?” “两刻钟。”李冬答的极快。 李夏忍不住想翻白眼,两刻钟是什么时辰? “我去厨房看看,差不多该摆饭了,老爷这几天天天晚饭都要喝上两三盅酒,吃饭慢,赶早不赶晚。”洪嬷嬷交待一句,三步并作两步,往厨房催饭。 李夏看着饭菜摆的差不多了,瞄了眼滴漏,从榻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往书房叫五哥和阿爹吃饭。 “一会儿老爷回来,太太可得稳住,可不能让老爷觉出不对,否则……太太无论如何都得稳住!”看着李夏出了门,洪嬷嬷带着几分厉色交待徐太太。 徐太太不停的点头,“嬷嬷放心,放心,无论如何!说什么也得……” 李冬倒了杯茶递给徐太太,“阿娘,没事,有五哥呢。”李冬说着放心,尾声却有些颤抖。 等李县令过来吃饭这一会儿的功夫,在徐太太和李冬的感觉中,漫长无比,又几乎是一个眨眼。 帘子外,李县令和儿子李文山说着话过来了。 洪嬷嬷也紧张的浑身发硬,一边掀起帘子,一边冲徐太太用力使眼色。 李夏牵着五哥的手,看着一左一右直挺挺戳在桌子两边的阿娘和姐姐,心里一声哀叹,她娘和她姐,怎么这么不经事啊! 李夏心里哀叹,却没耽误脚下,甩开五哥的手就往前冲:“今天有好吃的!”话音没落,一脚绊在门槛上,直直的往门里扑进去。 李冬一声惊叫,扑上去接李夏,徐太太也吓坏了,弯腰急冲,却一脚踩住了自己的裙角,没接住李夏,自己反倒往前跌出去,李县令刚迈进门槛,急忙张开胳膊,正好抱住扑过来的徐太太。 徐太太跌在李县令怀里,李夏却是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被五哥李文山从后面一把拎起来,疼的李夏直掉眼泪,她这苦肉计,是真苦啊。 徐太太和李冬这么一惊一吓,刚才全身僵直的紧张散了十之六七,剩下的那几分紧张,看在李县令眼里,肯定就是刚才那两摔吓出来的余惊了。 李县令抱过李夏,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接过帕子亲手给李夏擦了手脸,指着桌子上的菜又气又笑道:“哪个菜这么好吃?把我们家阿夏绊成了这样?” “小九儿说,有扬州扒猪头。”李夏伸头看着桌子,为下一步打埋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