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让进秦王和陆仪,自己再紧跟进去。 秦王甩下斗蓬,不耐烦的冲送帕子端热水的内侍挥着手,“出去。” 众人退尽,承影提着颗心,接着道:“船沿着汴河,先北岸,再南岸,到南水门时,离放烟火还有不到两刻钟,江延世上了船,船出了南水门,再往后,小的们就跟不上了,船回到南水门,在烟火放好后两刻来钟,大约是去看烟火了。” 秦王斜看着陆仪,陆仪挥手示意承影退下,迎着秦王看起来很是不善的目光,陪笑道:“明儿把李五叫过来问一问,就都知道了。” “江延世是冲着谁去的?李文岚?”秦王没答陆仪的话,“一个李文岚,不值得他江大公子这样的大动干戈吧,他是冲着我来的。” 陆仪默然看着秦王,这一两年,他越来越敏锐,也越来越多疑了。 “永宁伯府就是个大筛子,到处都是洞。”秦王咬着牙,“不过儿时旧识,她回到京城,我送了几样旧物而已,他想干什么?” “也许……天快亮了,我这就叫人去叫李五,问一问就知道了。”陆仪看着几句话间就愤怒起来的秦王,还是赶紧问问清楚最好。 “连你也这么荒唐了。”秦王这心气不是一般的不顺,连陆仪也发作上了,“李五刚刚回去,你这就急急慌慌的把他叫过来,是要告诉整个京城,我着急了?着慌了?” 陆仪咽了口口水,低头认错。 苏东坡这个人呢,也就是在宽松无比的宋代,才能一辈子活的还算不错。他这个人眼里没规矩,比如当地方官,守土有责,是不能离开自己的辖地的,他不管的,赤壁赋那篇,据说那地方,就不在他辖地内,他去了,不只一趟,还写了,一只一篇。有一回他坐船游玩,走到一半想起来,隔壁县有个什么人,其实这人跟他很不对付,家里收了一幅名人画,他想看,就大手一挥,去了,到人家家半夜,他就摸到人家家书房,举着火镰子看那幅画,然后一个失脚,把人家书桌上的东西还给砸烂了,他一溜烟跑了,人家以为家里进贼了,后来那人上折子弹劾他,皇上就笑了笑,说苏就这脾气,别跟他计较。苏东坡还话痨,没人说话能憋死的那种,贬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人说话,他就跑衙门里随便拉个人,说你不用说,你就听我说。据说话多的,衙门里人人怕他。 第264章 兄弟 “是我急躁了。”沉默片刻,秦王声音低落下去。 “太后常说,不管什么事,先要耐得住性子。”陆仪低低说了句。 “皇上那句话,你也听到了。”秦王拖着脚步,坐到椅子上,抬手示意陆仪也坐。 “说金相是国之相,金家是王爷的金家那句吗?”陆仪坐到秦王身边。 “嗯。”半晌,秦王才低低应了一声,抬头看着陆仪,“皇上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知道的人,都不会跟他说,这是动荡国本的大事。再说,皇上要是知道了,太后必定能觉察出来,王爷必定也能觉出不对。他不该知道。”陆仪声音轻而柔,和缓中透着安抚之意,如同秦王很小的时候,痛了哭了,他安慰安抚他。 “我总觉得,皇上也很可怜,这不是他的错。”好半天,秦王声音更低落,低到几不可闻,“他不知道,于我,就是兄弟相残。” “王爷想多了……” “我没想多,”秦王看着陆仪,“我常常想,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凤哥儿,我累得很,人累,心更累。” “王爷,”陆仪上身前倾,想抬手拍一拍他,手刚要抬起,却又硬生生压住,“您就算不做这件事,生为皇子,您也和现在一样,殚思竭虑,如履薄冰,您看看,皇上几位皇子,哪一个不是这样?” 秦王沉默不言。 “我也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大约只有太后知道,只是,现在这个地步,王爷如果退却,陆家,金家,还有李家,还有……”陆仪顿了顿,“都是跟在王爷身后的人家,王爷进,则生,王爷退……”后面的话,陆仪没说下去。 “要是我死了……”沉默良久,秦王声调含糊,陆仪心头一凛,“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不过,世子大约也活不了,或是疯了,还有太后。” 秦王慢慢抬起手,捂在脸上。 陆仪心疼无比的看着他,他还不到二十岁,他承担的东西,太多,也太重了,这间阔大无比的王府里,只有他一个人,如同他正在行走的路,只有他一个人,也只能他一个人,往前走。 他们是他的伙伴,也是他的负担。 “我没事,这几天太累了。”好半天,秦王抬头看着陆仪,“睡一觉就好了。”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