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接过信看了,沉默了片刻,看着苏烨,“你的意思呢?” “马怀德刚刚就任,立足未稳,这案子又算是前任移交到他手上的,他这样就事论事,不旁出枝节,儿子觉得处理的十分妥当。”苏烨微微欠身。 苏相嗯了一声,点头以不赞同。 “既然冯福海志在那块坟地,这桩案子必定只是个开头,先除去利家最有前程的人,又抹掉功名,之后必定还会有动作,打死利平这桩案子,冯福海以有心算无心,又特意赶在新旧府尹交接的时机,天时地利,占了极大便宜,可之后,就没这么便当了,阿爹看,是不是趁机拿掉冯福海?” “冯家连着两代经营江阴军,冯福海和他父亲冯全,都是极有手腕的人,后续动作,也不见得能有多少漏洞把柄,江阴市舶司又在丁家手里,丁家和冯家两姓一体,马怀德初到江阴,又是刚刚提上来,年纪阅历都浅,让他对付冯福海,只怕反倒要把自己折进去。先留心着,以后再说。”苏相声音清冷。 苏烨凝神听着父亲的话,微微皱眉道:“若是睁眼闭眼,就怕往后翻出这桩案子时,马怀德要牵连进去。” 苏相眉头微蹙,带着几丝不满,看向苏烨,苏烨迎着父亲的目光,忙笑道:“跟阿爹在一起,总是想指着阿爹,是儿子懒散了。” 苏烨一边解释一边拧眉想了想道:“让马怀德往杭城报一报这事?” “嗯,”苏相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舅舅这一任眼看就满期了,这是个节骨眼儿,十分要紧,你交待好马怀德,这事儿,不要把你舅舅牵进去。” “是。”苏烨忙答应一句。 他舅舅谢余城在两浙路宪司的位置上,已经连做了两任,这一任顺顺当当做下来,他和阿爹早就议定了,要推舅舅到刑部,替下唐承益。 “让他去找唐继明,唐继明是两浙路帅司,江阴军,他也是管得着的,告诉马怀德,不要多说,也不要明说,点到为止,和唐继明当面说一回就行了,唐继明是个君子,以后至少牵连不到马怀德。” 苏相只说了头一层,苏烨明了的看着父亲,嗯了一声,马怀德提醒过了,再有什么事,唐继明可就脱不开干系了。 杭州城里,利家老大利安抱着那包卷宗,面色灰败的从弟弟利平授业恩师王举人家里出来,出了巷子,迎着刺目的阳光,只觉得眼睛生疼,无数悲怆从心底冲出,直冲的眼泪夺眶而出。 利安踉跄了两步,小厮急忙上前扶住他,利安将卷宗抱好,推开小厮,“我没事,饿了,到前面坐坐吧。” 利安跌撞了两步,努力站稳,顿了顿,才稳步往前,看到间茶坊,就拐了进去。 利安胡乱吩咐了,掌柜摆了几样茶点,又送了两碗擂茶,利安端起擂茶,无滋无味的慢慢喝着。 他在这杭州城跑了三天了,头一天找遍了城里大大小小的讼师,个个摇头,都说这案子就案论案,也是铁证如山,翻不了的,不就案论案,他们利家有什么?跟冯将军比,就是鸡蛋和石头。 第二天他开始找能攀得着的任何关系,没人敢惹冯家,甚至,他们还板着脸呵责他,身为长兄,怎么教导出了光天化日之下,猥亵奸淫别家妻女的祸害…… 这第三天,他把这座城里但凡认识的人,都找了一遍…… 利安放下茶碗,双手抱着头,他这头突突跳着,疼的厉害,他这三天,是求公道,也是要为利家求一条生路,可现在,一条生路也没能求到,他这头上,紧紧笼上了灭门之灾,却毫无办法。 小弟是第一个,第二个是谁?也行第二个就是他了…… “利大爷?”从茶坊最里面一张桌子出来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经过利安,又倒退回来,带着几分不确定,伸头仔细看了眼,“果然是利大爷,利大爷这是怎么了?” 男子有几分惊讶的打量着憔悴不堪的利安。 利安目光茫然的看着男子,他这会儿心神焕散,眼前的男子好象有几分面熟,可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男子的话落进他耳朵里,绕上几圈,他才明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