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儿,这事儿?”陶先生上身往前,带着丝八卦的意味问道。 他和周尚书宾主二三十年,真正的无话不说。 “从前从来没想过,从出了这事……那位爷,倒真是个治世之才,他署理兵部也没几年,可你看,如今六部中,就数兵部最顺畅,正经清了不少积弊,六路驻军,他那时候清了两路,余下这几路,你看看,两处出了大事,署理兵部那时候,他才多大?还有那么多擎制,听江老尚书说,当初,王爷是准备彻底清查各路驻军的,唉,这要是论个贤字吧……咳,这事吧,真不好说,除了父子相承,还有个兄终弟及呢。” 周尚书和陶先生凑的几乎脸贴脸,“再不然,随便挑个奶娃娃出来,宗室子弟多得很呢,对吧,这事吧,看好谁不好说,总之,现在这两虎相争的局,已经是死局了,且看着吧。” “这倒是,皇上毕竟还年青着呢,且看着最好。”陶先生语调轻快,轻轻拍着折扇。 周尚书站起来,“差不多了,我去议事,你找个机会去一趟阮家,替我看看阮谨俞伤的怎么样,好好安抚几句,跟他说,别担心部务,有我呢。” “东翁放心。”陶先生笑应了,站起来将周尚书送出上房。 李夏一夜好睡,第二天和平时一样时辰醒来,伸手一摸,秦王已经起床走了。李夏慢腾腾伸了个懒腰,起来洗漱,吃了早饭,和往常一样,围着园子转了一圈,进了外书房旁边那间暖阁,郭胜已经在暖阁外等着了。 端砚脸色有些苍白,沏了茶奉上来,退到暖阁门口,垂手站着,神情有几分怔忡。 郭胜欠身禀报:“奉王妃吩咐,启用了苏府的暗线,昨儿晚上就查清楚了……” 郭胜从苏烨离开外书房回去内院说起,那天傍晚,内院发生的一切,还真是一步没漏一句话没漏,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李夏听的眼睛眯起,露出丝丝讥笑,“这就是说,他苏烨倒是被柏悦骗了,直到柏悦尸身冰冷,他还一无所知昏迷不醒?” “柏悦被送回苏府时,说是苏烨状若疯癫。”郭胜小心的跟了句。 李夏冷笑,“那是,象柏悦这样的媳妇儿,想再找到第二个,那可不容易。” 郭胜垂下头,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柏悦比苏烨天真,苏烨比柏悦精明。婆台山是个死局,柏悦也许还心存天真,苏烨必定一清二楚,苏烨不是怕死,他是算计着他手无缚鸡之力,柏悦的功夫和柏乔不相上下,确实比他更合适,而且,柏悦姓柏,他明知不可能,还是不死心,他还在算计那万万中之一的机会,想要救出老二一条命。” 李夏冷笑连连,看着郭胜问道:“用的什么药?是什么汤?” 郭胜垂下眼帘,“睡胜散,一碗清鸡汤。” “去迎迎柏乔,把这些事告诉他,这碗清鸡汤和这睡胜散。”李夏冷声吩咐,郭胜欠身答应,李夏沉默片刻,接着道:“柏悦那个女儿,囡姐儿,在柏家长大,比在苏家长大好。” “是。”郭胜再次欠身答应。 “另拿套衣服来,我要去送送柏悦。”看着郭胜出去,李夏呆站良久,吩咐道。 端砚很快拿了身素银色衣裙出来,侍候李夏换上,李夏今天原本就只用了一根银簪和一幅珍珠耳钉,倒不用换,端砚抖开件银白素绸厚斗蓬,给李夏披上,自己也换了身素衣裙,跟着李夏往二门里上了车,往苏府过去。 苏府大门洞开,从大门外往里,白茫茫一片。大门口站了一排身着重孝的仆从,大门口没有车马,大门里没有人进出。 苏府一这片白茫茫如同夜雪初睛的大地,空荡而干净。 李夏示意银贵把车子停在苏府大门口,下了车,从洞开的大门径直进去,端砚和银贵一左一右,紧跟其后。 门口的管事见她不走女眷们走的侧门,而是直冲大门而进,一个怔神,急忙上前躬身前引。 李夏径直走进设在正堂的灵堂里。 柏悦的棺椁前,苏烨如同失水枯干了的花草,抱着一身重孝的女儿囡姐儿,神情呆滞的不停往化纸盆里一张一张的扔纸钱。 看到李夏进来,囡姐儿在苏烨怀里动了动,揪住了苏烨的衣襟。 苏烨呆滞的转过头,看着掂起根香,点燃了,再仔细的、慢慢的插进灵前香炉里的李夏。 苏烨将女儿递给旁边的奶娘,站起来,直视着李夏,眼眶微缩,“腊月里,李六就知无不言,从那时候起,你就把苏家当成死人了吗?” 李夏微微侧头,平静的看着苏烨,“柏悦身上软甲被血浸透,枪尖折弯,遍身是伤,被强弓一箭穿喉,她对得起你。” 苏烨嘴唇抖的止不住,眼泪淌成串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