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善媳妇闺女能逃过这一劫,也必定过不了下一关。 曹善若有什么遗愿,必定就是他媳妇闺女,总要替他看着些。等曹善闺女再嫁的时候,你们两个帮着留心看看,找户能过日子的好人家。” 李夏看向长贵,“这不是小事,人命关天。” “是。”长贵心甘情愿的垂手受教。 金贵跟着受教,迟疑了下,抬头问道:“那武家?” “捆曹善媳妇闺女送官府这事,武家参与其中了?”李夏反问道。 “没有。”金贵答的极其干脆,“武家当家的是那个钱娘子,虽然泼的厉害,倒不是个能做这种事的人。” “那就都是泼妇撕头发打架的小事,随她们打。”李夏淡然答道。 金贵应了,见李夏抬手示意,忙垂手退下,赶紧去办这桩差使。 宫里颁出的一道道旨意,经由湖颖,送到李夏手里,李夏一张张细看,一张张排在小小的书案上,书案太小,很快排不下了,李夏让人搬了长案进来,靠墙放好,将旨意挪过去,再一张张排好,站的稍远些,这样看看,又那样看看,看的笑意融融。 这一会儿,她有一种恍惚前世的感觉,那一回的登基大典,是她抱着皇帝,高高坐在御座上,接受百官朝贺。 退朝回到后殿,她也是这样,将经由她的手,新朝颁出的旨意也是这样一张张排出来,陆仪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笑,金拙言嘴角往下撇成八字,说她这幅小人得志相,史上不是第一,也能排进前三。 这一回,不会象从前那样了,那一次史上前三的志得意满后,她一头跌进千疮百孔的帝国臭泥坑里,拼死挣扎了十年,才勉强爬出来,透过口气…… 李夏怔怔站着,好半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来,这一回,从搬进宫里头一天开始,她就能安守后宫,莳花弄草,宽宏慈爱,摆足母仪天下的范儿…… 她该喜欢哪一种花草呢?牡丹?大伯娘最爱牡丹…… 临近傍晚,几家被团团围住的高门大族,以及所有入皇城不得出的官员小吏,给繁华热闹的京城笼上了一层压抑,却没能真正影响这座繁华的大城,华灯照旧高高挂满,酒楼花坊,人声鼎沸,今天的旨意太多,小报更是满天飞,要言论的太多,多到简直不知道该议论哪个才好。 天色落黑,郭胜一身平时打扮,下马进了秦王府,大步流星,直奔暖阁。 李夏站在暖阁门口,看着脚步轻捷,大步而来的郭胜,眼前的郭胜神彩飞扬,仿佛还是她初见他那年,三十来岁的样子,这些年,他真没怎么见老。 郭胜停在台阶下,看着冲他曲膝福下去的李夏,急忙长揖到底,“不敢当不敢当!” “说起来,先生还是我的授业恩师呢。”李夏福了半礼,直起身,侧身让了郭胜一回,转身先进了暖阁。 “那是掩人耳目。”郭胜几步上了台阶,跟进暖阁。 “先生教了我不少,特别是在高邮县的时候。辛苦了一天,坐下说话吧。”李夏坐下,示意郭胜。 郭胜刚要落坐,又站起来,冲李夏拱手长揖,“我想给姑娘磕个头。” 说着,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坐到椅子上,双手按在膝上,笑起来。 “古往今来第一人。”李夏看着笑个不停的郭胜,慢吞吞道。 “是,不是为了这第一人,名头什么的,那没意思,在下就是……姑娘都知道。”郭胜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李夏斜着他看了片刻,微微挑眉道:“说正事吧。” “是!”郭胜挺直上身,收起了笑容,“王爷进宫之后,世子护卫王爷,陆将军带人清理皇城,我带人打扫宫里,姚贤妃很能干,苏贵妃是真疯了,奉王妃吩咐,厚待不惊动。江皇后已经照皇后礼殓入棺中,奉王妃谕旨,暂时放在退恩殿,等候发丧。” 顿了顿,郭胜看了李夏一眼道:“老四老五一直守在勤政殿寝殿,侍亲尽孝。” “他们两个,现在是王爷的事了,咱们不管。富平呢?收殓了没有?” “已经收殓了,下午就火化了,有个去年从内侍卫退出来的陆家侍卫,没回南,一直在京城住着,陆将军请他护送富平回南,一个时辰前,已经启程南下了,说是心愿已了,想尽快回南。” 郭胜声音低沉下去,低低叹了口气,“这一趟多亏富平,刀一出鞘,义无反顾,我没能赶过去,让富贵替我磕了几个头。” “他了了心愿。”好一会儿,李夏低声道,随即转了话题,“王府宿卫,陆将军交给你了?” “是。” “昨夜今天,大家都很劳累,你更辛苦,不过,今天夜里还是要辛苦你,我要好好睡一觉。”李夏站起来。 郭胜说宫里打扫干净了,她就放心了,王爷从今天起,就要留宿宫中,掌控中枢,一个安全稳妥的后宫,极其要紧,现在,她可以安心的去好好睡一觉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