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太子妃看到沈千尘时,神情一次比一次恭敬。 顾南谨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形貌比太子妃更憔悴,瘦得脸颊都熬了进去,才弱冠的人却瞧着好似有近三十。 他还起不了身,在榻上说道:“九皇叔,九皇婶,恕孤失礼了。” 顾南谨已经听太子妃和太医都说过是谁救了他,看向沈千尘的目光复杂至极,有感激,有惊叹,也有一些若有所思的猜测。 “九皇婶,多谢你救了孤。”顾南谨的声音沙哑虚弱,只是说了这么两句话,就好似耗费了他大半的精力,呼吸急促凌乱。 沈千尘也没指望顾南谨的感激,语气淡淡地直言道:“你谢你九皇叔就行。” 她是因为顾玦让她救,她才救。 她这句话过分直接,也过分坦然,如果是从前,太子妃会觉得很刺耳,很不舒服,但现在只剩下感恩了。 太子妃明白,一旦太子死了,就算她膝下还有皇长孙,将来也没什么指望了。 顾南谨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目光又转向了顾玦:“九皇叔,都说大恩不言谢,我倒是觉得该说出口的谢意不能省。” “谢谢你。” 这三个字代表了顾南谨此刻最真诚的心意。 他本来以为死定了,那天在养心殿的正殿,他被父皇捅了一刀后,血流不止,浑身发凉,失去意识前,他似乎还看到了皇祖父…… 没想到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竟然又活着回来了。 直到此刻,顾南谨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是做了一个真实的噩梦。 顾玦只是淡淡一笑,脸上看不出喜怒。 接着,沈千尘走到了顾南谨榻边,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我来给你诊脉。” 太子妃立刻把顾南谨的左手从薄被下拉出,又让位给沈千尘。 沈千尘给顾南谨重新诊了脉,又换了一张新方子。 夫妻俩没久留,呆了一盏茶功夫,就又携手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提一句顾琅,也没提皇位的事。 待两人离开后,寝宫内就静了下来,只有湘妃竹帘微微摇晃的声音回响着,又过了一会儿,彻底归于寂静。 外面的人已经走远了,可太子妃依旧怔怔地望着湘妃帘的方向,脸上有些羞愧,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太子一醒,顾玦就急匆匆地来了,她本来怕顾玦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拿捏太子,让太子做出表示,结果顾玦一句也没提。 顾玦只是过来看了看太子,然后就走了,让太子妃不免觉得自己似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哪怕太子妃没说,顾南谨也能猜到太子妃在想什么,笑了笑,轻声又道:“孤说过,九皇叔是个坦荡之人。” 顾玦若想要皇位,他就会要皇位,而不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逼迫自己,顾玦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不屑于玩某些低劣的把戏。 顾玦与父皇真的是判若两人。 顾南谨的眸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幽光,拳头在薄被下猛然收紧,叹道:“你想多了。” 太子妃乖顺地应了一声,给他掖了掖被角。她也知道,她与太子现在的处境可谓如履薄冰,导致这一切的“那个人”撒手去了,留下这一地鸡毛。 太子妃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就听顾南谨话锋一转:“九皇婶应该就是救了嘉儿的人。” 顾南谨说的“嘉儿”指的是皇长孙顾元嘉。 太子妃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