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陆长柏的儿子,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顿时无语,但他的精神状况实在令人担忧,不敢出言刺激,只好答应。 他情绪稍缓,我趁机问:“我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还没吃饭,要不你陪我吃点?” “好。” 我松了口气,叫候在门口的助理送晚餐进来——在我进门前助理告诉我,陆惊帆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什么食物。他昨天去公司时已有点不舒服,硬坚持着开完会议,然后一头栽倒在办公室,被紧急送去医院。 吃过晚饭,我找医生谈了谈,得知他早有严重失眠和偏头痛的症状,平常即使服用药物,也会彻夜无法入睡。 加上一直以来承受着事业和情感的双重压力,这人能坚持到现在也没出过纰漏,全靠一股超乎想象的韧性。 身体本就比常人病弱,又长期神经紧绷,逼迫自己高强度工作,只会让病情越来越糟糕。陆惊帆曾被下过只能活到四十岁的判决书,倘若再恶化下去,可能连三五年都无法支撑。 “他本人了解这件事吗?” 医生摇头:“还没有告知陆先生,但他好像……有所察觉。” 我长叹一声:“暂时别明说,我先尽力劝他宽心。” 与医生聊完,我心情沉重地回到病房,一进去就看到陆惊帆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打,差点气得昏倒:“你还是觉得自己寿命太长了呗?” 他向来冷淡的脸上露出些许窘迫,倒是个新鲜表情:“回几封邮件而已。” 陆长柏把他培养成拼命三郎的性格,到头来却苦了我:“拜托您消停几分钟,大夫都说了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能看液晶屏,三十多岁的人,非得别人教你遵医嘱不成?” 陆惊帆嗯了声,又打了一会儿字发出信才合上电脑,起身坐到我身旁。 我没有反应,他犹豫几秒,问道:“你晚上住酒店吗?” “怎么?”我瞥他一眼,察觉自己态度很差,换了温和口吻,“有你助理陪护,我在这也没意义——或者你想我留下,也可以,我提前跟司机说一声。” “不用。”他安静片刻,又问,“医生在外面和你说了什么?” 我说:“聊了聊你的身体,叫我督促你好好保养,能把烟给戒了最好。工作能放的也放下,钱是赚不尽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这些?”陆惊帆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他会说我快死了。” 我心头一跳,斥道:“没有的事!这么大个人,一天到晚尽胡扯!” 他语气平淡:“生死有命,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无非是早几年和晚几年的区别罢了。” 我忍不住问:“你这是何苦呢?”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半晌后,陆惊帆开口道:“许俊彦,上次我告诉你的是真心话。” 在决心出庭作证之前,他特意来京城和我见了一面。那天我与他调笑说要上床,他凑到我耳畔说,如果换成我们俩一起长大,他一定会放弃陆长柏。 我说:“现在迷途知返也不算晚。” 他对我轻轻一笑,苍白面孔也生出几分不一样的神色,瘦削手指抚过我脸颊:“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有你在,我怎么会迷上老师……可惜……可惜,我没那个运气……” 话没说完便猛地咳嗽起来,我赶紧拍他脊背:“你看,老天爷都不准你说丧气话,别一天到晚这么悲观,说不定好事都在后头。” 过了半天他缓过气,问道:“许俊彦,你说人有没有来世?” 我说:“有吧,那么多人相信,肯定有的。” 他喃喃道:“这辈子我算栽在老师手上了,没办法,我知道不该,可是没办法。除了他,我的人生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遇到老师,当他的学生,真不容易……许俊彦,我去找你行不行?” 我忽然一阵心酸,但脸上不显:“要真有转世投胎,你应该会变成小孩。哼哼,一有机会我就揍得你吱哇乱叫,到那天力量悬殊,你想反抗都有心无力。” 陆惊帆看着我说:“你打我,我也缠着你,每天做坏事让你头疼死。” 我强忍心中苦意,勾起唇角,眼眶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