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明明之前想得很好,话都到嘴边了,舌头像被石头坠住似的,让她犹豫起来。 陈岳似乎很敏感地有所觉察,又或者在跟她置气,这几天只是让雷三娘送了不少补品过来,人却并没有在她面前露面;易长安一时不知道是该松气,亦或是……失落!只是心思反反复复,心中怔忡难明。 何云娘进来时,一眼就看到易长安手中捧着一本书,脸上却神色怔忡,目光根本就没有落到书上;何云娘的心里不由揪了揪,故意放重了些脚步。 易长安这才醒过神来,放下书朝她笑了笑:“云娘。” 何云娘先试了试易长安手边茶水的温度,给她重新换了一杯热茶,这才坐下来跟她商量:“长安,重阳节要到了,我听说陈大人还在滁州府,你看我们家里要不要设宴请他过来……” 原来这么快重阳节就要到了吗?恍惚间那人低沉悦耳在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听说九月初九是斗姆星君的神诞,长安你不会是星君转世过来的吧?” “那你早些休息,等明天……等我上京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找你。” “回去以后,每天记得要想我!” ……易长安垂下眼帘,静默了片刻才开了口:“陈大人救了我的命,是该设个重阳宴请他过来;我一会儿就下帖子,云娘你叫墨竹过来吧。” 她做事从来都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该早做决断,这样拖下去,只会害人害己! 第206章 眼里的沙 陈岳其实在滁州这边并没有什么事要处理了,只是自那一回探望了易长安之后,心里就突地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害怕!他怕易长安会说出他根本不想听到的话! 前些日子心里有多想念,这些日子就有多煎熬,第一回 对一个女人动了心,却也头一回生出了懦夫般的逃避的念头,陈岳一时心里如塞了一团乱麻,他却根本不想剪,也不想理。 只是这种鸵鸟般的心态并没能维持太久——易长安的长随墨竹送来了一份请帖:易长安请他到家里赴宴,共度重阳节。 重阳节在外人眼里只是重阳节而已,但是陈岳知道,那天是易长安的生辰……陈岳的心紧了紧,面上却带着微笑应了:“回去跟易大人回禀,后天我一定会到。” 该来的,总会来……又或者,其实并不会来,一切只是他多想呢? 易家的重阳宴设在中午,席间还应节地摆放了几盆正在吐艳的菊花。宴席虽然是何云娘一手操办的,因为有男客,她却并不能在入席,席面上只坐了易长安、陈岳和莫离三个人。 易长安还在养伤,陈岳心中忐忑,莫离也不是个好酒的,他这些天都扑在药房里鼓捣着给易长安做些能防身的药粉,哪里有心思喝酒;因此席上自然没有推杯换盏,说吃饭,还真就是吃饭。 只是席间陈岳觑着易长安神色平静,对自己有些说不出的客气,心里已经慢慢提了起来;等到一时饭毕,易长安说出那句话时,陈岳只觉得心中有如铅坠。 “请钰山兄移步书房,我还有些事要跟钰山兄聊聊。” 陈岳微微苦笑了笑,默不出声地跟着易长安起身去了书房。 莫离落在最后,总觉得这两人今天有些奇怪,可是到底怪在哪里,却怎么也说不上来,狐疑地看了一眼两个的背影,索性回自己的院子又去鼓捣药了。 易长安一进了书房院子,就摒退了所有下人,将院门直接关牢了;看了眼面色复杂莫名的陈岳,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锦囊,递到了陈岳面前: “钰山兄的救命之恩,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里有两样东西,我想着应该是钰山兄需要的,就权且拿这个——” 陈岳定定盯着易长安,并不去接她手中的锦囊:“长安,你想跟我说什么?!” 那双凤眸漆黑如永远看不见底的深渊,似乎平静异常,又似乎翻滚着无形的凶气,易长安微微垂下眼:“我——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并不合适,钰山兄——” 他不喜欢她这样叫他“钰山兄”,他更喜欢她带着那极细微的娇嗔唤他“陈岳”! 心里所有的乱麻像是突然被全部扯断,疼痛,却一根根甚是分明,陈岳的面容平静之极,低沉的声音中却隐约有几分喑哑:“那你觉得你跟谁合适?是不是莫离?” 他能站到如今的位置,说是从无数尸骨中站起来也不为过,对敌人如果不阴狠毒辣,今天的他就是别人脚下的一堆尸骨;而莫离不同。 莫离从小在神医谷长大,有师门师兄弟的关怀,成日里根本没想过什么尔虞我诈,只想着钻研医书药典;如果不是神医谷出了意外,莫离对人心的观感只怕到现在还只是一张白纸。 跟莫离相比,他像是见不得太阳的黑暗凶兽,莫离却像是喜欢沐浴在阳光下的花草,又怎么会不引易长安喜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