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念早安排墨竹将府里各处都打扫干净了,接了易长安回府,见她即使穿了冬衣,身形也显出了瘦削,少年的眉头不由皱了皱:“大人,您这大半年的都在外面忙着,好容易过年了,您可不能再往外跑了,得在家里养养才行,您瞧您自己下巴都削尖了似的……” 易长安笑了笑,并没有应这话只是岔开了话题:“一念长大了,怎么倒啰嗦起来了?以后给你娶个娘子可得找个话不多的,不然你们俩个一起还不得呱噪死?” 见唐一念胀红了脸哑了口,易长安转头看向墨竹:“热水可备好了?我都有好几日没有洗浴了,正想好好泡个热水澡松快松快!” 墨竹连忙应道:“备好了备好了,大人快去。” 易长安大步就往自己的院子去了。唐一念不由顿足叹了一声,肩膀却被莫离拍了拍:“别说了,这家里……也没什么让大人要挂心的,让她多忙忙,心里才好受些。” 可是大人她要是忙坏了身体怎么办?唐一念张了张嘴,想到易长安几次通宵达旦不要命地办案那股劲儿,又慢慢把嘴阖紧了。 是啊,离哥说的对,大人心里挂念的人都不在……她这样一心扑到公事上,也就没有多少空闲会想到他们了,等时日久了,大人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热水包裹着身躯,让人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易长安掬了一捧水浇到脸上,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 掌心里沾满了水,热热的,湿湿的,就像那一夜,陈岳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时,那时掌心也是一片湿热,不过湿热的却是血…… 易长安猛然将手沉入了水里,紧紧握成了拳。 她办案向来缜密,才醒时一时忘却理性,之后又怎么可能还那么傻傻地一腔情愿相信莫离的说辞? 再是四处寻药,也总是可以找到驿站传信回来的,可是大半年都过去了,陈岳却再没有传回只字片纸! 如果陈岳醒来,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这般牵挂?可是这么长时间了,陈岳要是一直还没醒,他、他是不是…… 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了两声。易长安用力抹了一把脸,声音低沉地开了口:“何事?” 门外传来了锦儿的声音:“大人,刚才墨竹一时激动,忘记跟大人禀报了,今日宫中设夜宴,酉时开始;早先庆公公留了话,说是如果大人回来了,请一定要入宫领宴。” 这会儿才刚到巳时,离酉时还有几个时辰,自己回来的事瞒不了宫中。易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你帮我把官服找出来。” 锦儿连忙将早就洗好熨好的官服取出来,挂在衣架上。 易长安洗浴完后用了午饭,又小睡了一阵,很快就到了要入宫的时间。 马车在青石街面上缓缓而行,车外欢笑声、叫卖声不绝。易长安轻轻挑开帘子,瞧着沿街的店铺家家都张灯结彩的,街面上红男绿女的川流不息,一时有些恍然:“江浪,今儿可是过什么节?” 江浪心头不由一梗:“大人,明儿就是年三十了……” 原来,今天已经腊月二十九了啊……真快,整整一年了呢……易长安慢慢放下了车帘子,一路沉默无言。 新帝新气象,在年三十皇室的家宴以外,燕恒又令宫中在二十九这日开了宫宴,宴请京中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 宫宴自有下面的人去准备,燕恒不过是到时露个面,与臣子同乐就行;因此大殿中正在忙忙碌碌地布置着宴席,燕恒却自管安静地坐在御书房持笔疾书。 庆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候着燕恒写完了一字,上前低声禀报:“皇上,易大人刚刚回京了,正在来宫中参宴的路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