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声看来,眼前的人只是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眼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语气也漠然:我不知道传到你耳朵成了什么样,但我没有自杀过。 那你 低血糖,陈里予深吸一口气,嘴唇似乎有些细微的抖,直直看着他,眼底映不出光线,死水一般的沉寂,那天没吃饭,桥上没有栏杆,头晕失足栽下去了学校安全防护不到位,可能是怕东窗事发引起社会舆论吧,那帮校领导非说是我想不开放心,我没有这个想法。 他顿了顿,神情有一瞬的古怪,似乎弯了弯嘴角,又冷冷地补上一句:熬了那么多年,要死早就死了我大概是全世界最想好好活着的人。 语气无波无澜,像在讲述什么与他无关的经历,又像自嘲。 然而江声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话里的异样,关注点也莫名其妙的:怎么能不吃饭呢 什么?陈里予一时没转过弯来,愣了愣,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他,没胃口,查出色弱之后浑浑噩噩的现在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但至少不至于寻死。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在江声开口前补了一句:你放心,不用这么浪费时间跟着我,我想得开。 口是心非,真有他的。 他的后背已经出冷汗了,后脑勺也空空地发晕,眼前不断闪回那晚冰冷的湖水和夜色,又不得不分神去周旋眼前的社交关系,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心知肚明的,这种让他手脚冰凉呼吸发抖的窒息感绝不仅仅来源于创伤反应,比起过去,未来更让他心生绝望。 他怕江声听话地离开,也怕对方不听话被他妨害,怕他稍见起色的灵魂回到麻木无望里,这段关系戛然而止,怕没有江声的未来。 以至于他听到江声接下来说的话,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你的声音真好听。语气诚恳,不像是假的。 什么? 下一秒他攥着桌沿那只冰冷的手被对方接住,暖烘烘地包裹起来,江声轻柔地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搂进怀里,给了他一个温暖却克制的拥抱。 没什么,第一次听你说那么多话,有点儿感慨,对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贴得很近,声音低而温柔,像在哄小孩子,没这个想法也不能再从桥上摔下去了,刚才真的吓死我了以后乖乖地和我一块儿吃饭,什么胃病低血糖都别再沾了,这次是认真的,好不好? 陈里予僵在他怀里,手指动了动,却没能抬起手来回抱他。 人在极度寒冷的时候碰到热源,一时间很难回暖,反而会产生如坠冰窖的错觉这是真的,他钝钝地想。 第一次确实是因为老刘让我看着你,才来画室找你的,但后来就不是了,是我自己想来。 为什么? 因为可能我就是个烂好人吧,看到你不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也难受,想陪陪你,让你开心。江声试探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见他这次没有明显的抵触反应,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听他说话,才放心大胆顺起毛来,有时候我会想,你好像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不是那个意思,我也说不清但我想接你回到这个世界里,好好地生活下去,我知道自己未必有这个能耐,但让我试试看,好不好? 回到这个世界里陈里予闭上眼睛,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借着对方的力气站着,手指松松抓着他的衣摆,心里出奇地平静。 那样放松的平静里,有一个声音响起来,是他说不出口的答案你有这个能耐的,好像已经成功一半了。 随你,他又听见自己说,随便你。 江声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扶好站直,略微同他拉开些距离,低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你刚才笑了,对不对? 陈里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过于放松了,看他一眼,又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平静道:你看错了。 就是笑了,江声看着他,笑着问道,这下放心了吧,我这么天天黏着你可不是图谋不轨,实话实说,我还怕你嫌我烦呢,这些话想了好久,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正好今天说出来了不嫌弃我吧? 陈里予摇摇头,心底有种近于失而复得的感觉,复杂又矛盾他至少知道了对方为什么对他好,不用担心某一天江声会像一开始莫名其妙接近他那样莫名其妙地离开,被人这么认真地关心,他似乎该高兴的。 但高兴之余,隐隐约约的失望还是冒了头。 原来如此,原来只是如此有了答案,疑惑之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