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摇头道:“不用。” 宋岩道:“殿下若是不嫌弃这座宅子死气沉沉,不妨住下。” 徐凤年笑道:“怎么,怕我暴毙在黄楠郡?” 被揭穿心事的宋岩哈哈一笑,徐凤年没有让宋岩送出门,坐入马车,悄然驶出巷弄。 徐偃兵驾车来到一栋位于郡城西南角落的私宅,徐凤年推门而入,小院狭窄,冰凉地板上密密麻麻跪了二十余人,徐凤年十指交叉,心中自嘲,总算有点世子殿下的感觉了,说了句起身。这二十几位穿着迥异,有豪绅富贾的锦衣貂裘,有乡野村民的粗麻布衣,竟然还有人悬有只可与官员公服相配的玉佩,徐凤年走过去扯下玉佩,官还不小,是正九品下的上县主薄。顺手牵羊了后,没有急于还给他玉佩。为首一人,是位相貌平平的妇人,才站起身,就又跪下去,带着不由自主的颤音,小心翼翼抠着字眼,缓缓禀报军情:“启禀殿下,据查实,黄楠郡城藏有三处北莽谍子巢穴,其中两处已是经营十年以上。按照褚将军的布置,一拨王府游隼将在申时进入黄楠郡,另一拨游弩手出身的北凉鹰士将在酉时一刻到达,殿下只需一声令下,属下就可将这三颗毒瘤连根拔去。” 北凉谍子成员鱼龙混杂,但真正负责清理门户的都算在游隼之列,这头游隼负责巡察北凉,以北凉王府豢养的江湖高手居多,吕钱塘舒羞等人,以及后来截杀皇子赵楷的那一批,都是这类以杀人换取武学秘笈和荣华富贵的死士,还有一些是在离阳犯禁死罪,不得不依附北凉寻求一线生机的亡命之徒,不过当下北凉谍报一分为二,从褚禄山手上划走一半权柄,落入二郡主徐渭熊手中,徐渭熊懒得花心思在旧有人事上挥霍光阴,直接从北凉军中调用了将近百人的精锐游弩手,成为鹰士,跟游隼名义上协同行事,实则也有相互制肘的意味在内。于是,鹰隼共同游曳在北凉大地上,择人而噬。至于关外事务,仍是以老谍子头目褚禄山掌控居多,徐渭熊似乎暂时也没有染指的意图。徐凤年对于这两块最为藏污纳垢的机构,几乎没有涉足,但大致设置有所耳闻,例如此时院子里的谍子,大多属于常年蛰伏一地不准挪窝的“甲鱼”,还有几尾稍微灵活一些的“鲥鱼”,定期定时往返凉州,负责牵线搭桥传递军情,很多甲鱼到老死都不知同伙身份,像今天这次大大咧咧齐聚一堂,极为特殊,等人的时候,才被那绰号黑鲤的黄楠谍子头领妇人告知,是上头有位大人物要来黄楠郡亲手布局起网,只不过几乎没有人想到会是北凉世子“莅临寒舍”,一时间都有些战战兢兢。他们不是那些只会以讹传讹的市井百姓,对于世子殿下的所作所为,按照他们的资历和身份,不同程度地亲眼所见一些秘录,亲耳所闻一些秘事。 徐凤年笑道:“黑鲤,站起来说话,本来说好是你的顶头上司王同雀来黄楠郡,本世子是临时起意,顶替了王同雀的位置,你们别嫌弃一个门外汉对你们指手画脚,今晚的行动,本世子也就旁观,不搀和。” 那位一直负责黄楠郡谍报具体事务的妇人如释重负,站起来,正要客气几句,结果被世子殿下一手掐住脖子,咔嚓一声,扭断之后,又被笑意不变的世子殿下随手摔在了一边。徐凤年继续笑道:“忘了说一声,王同雀之所以没来黄楠郡,不是不想来,是来不了,因为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褚禄山的人宰了。这个黑鲤,跟北莽一名提竿大人眉来眼去有好些年份了,黄楠郡从头到尾就烂透,本世子知道除了她,院子里其实还有几人投靠了北莽蛛网,这次咱们兴师动众,原本到最后死得也就是些不起眼的喽啰,这可不行。” 院子里剩下众人面面相觑,那名已经成为北凉官员的佩玉“甲鱼”走出一步,轻轻望向黑鲤尸体,有些认命的凄凉笑意,还有些兔死狐悲。 徐凤年不理睬这个自己曝露身份的奸细,晾在一边不管,走到台阶上,双手插袖,仅留下那枚玉佩在袖口外摇摇坠坠,笑眯眯问道:“还有没有谁想死得痛快一点的?等下被本世子亲手揪出来,可就没黑鲤这份待遇了。” 院子死寂无声,显然无人响应世子殿下的好意,徐凤年缓缓报出三个名字,三人都被洪书文迅猛出刀,当场拦腰斩断。 徐凤年说道:“根据密报,院子里还有个隐藏很深的北莽死士,身份不详,不过没关系,黄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