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否则会挨板子的‘三百千’,说到底,这就是教化之功。而有趣的是,道教圣人又跑出来打岔了,说要‘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谁对谁错?也许没有对错。” “黄三甲覆灭春秋,所做之事,只不过是给天下人一个更早拥有叫做‘自由’的选择机会。而张巨鹿这个做了整整二十年离阳缝补匠的读书人,则是用自己的死,为这种他‘背着’赵家去推波助澜的后世‘自由’,提前缝补了一条框架,也许他张巨鹿根本是徒劳,毫无意义,但既然能想到也能做到,那就去做,这就是张巨鹿。我徐凤年做不到,你燕文鸾做不到,那些永徽之春的名臣做不到,甚至连坦坦翁和齐阳龙也一样做不到,事实上除了他这个碧眼儿,没人做得到。” “也许再没办法三寸之舌‘祸害’世人的黄三甲,没有跟我们说一句话: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那个没有一封遗书一句遗言的前任首辅张巨鹿,本该笑着留给所有把他当傻子的后人一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苦乐?” 燕文鸾拎着酒壶,站在徐凤年身边,这是他第一次听着徐凤年长篇大论,这个年轻人当时在陵州在幽州杀人,可没这般絮絮叨叨。 不过燕文鸾一点都不厌烦。 燕文鸾一手负后,一手倒酒入嘴,喝光以后,晃了晃酒壶,意犹未尽,问道:“那么李先生呢?” 燕文鸾转头的时候,看到这个年轻人笑了,伸手指了指北方,徐凤年脸上有着他燕文鸾这种大老粗武人注定没有的那种风流。 “世人不是都说我师父心狠手辣喜好绝户计吗,洪嘉北奔,是他绝了中原读书种子的户,然后到了北凉,那十多万流民,只是牛刀小试而已。接下来,大概就是北莽了吧。” 燕文鸾叹了口气后,很快爽朗笑道:“王爷,我的心结没了。说来好笑,一开始赶来胭脂郡,是想厚着脸皮跟你拍马屁的,葫芦口外那些战事,你和郁鸾刀打得漂亮至极!不退营的设立,更是让整个幽州士气大振!没想到后来就变味了,刚才差那么一丁点儿就要掀桌子打人了,当然最后下场肯定是我被你随便揍得满地找老牙。虽然王爷没有彻底挑明,但我燕文鸾相信大将军,相信李先生。认定了这件事,我也明白为什么李先生从一开始就不看好陈芝豹,有这场洪嘉北奔,北凉交给他,打完了北莽,以后的天下,板上钉钉还会有下一场读书人眼中的春秋不义战。” 徐凤年没有说话,神情有些疲惫。 燕文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王爷,有件事我不说憋在肚子里,难受!陈芝豹虽然离开了北凉,但我燕文鸾敢保证,他在北凉这么多年,不曾有反心,对你肯定不满,但绝对没有那种杀人的歹意。我相信他只是在等,若是大将军走后,你徐凤年撑不起北凉,他才会走出来,让北凉姓陈。至于最后整个天下该姓什么,是姓慕容,还是赵,或者是姓陈,那就要看他陈芝豹的本事了。” 徐凤年笑道:“我知道。” 燕文鸾小声问道:“当真?” 徐凤年转头,“那我不知道?” 燕文鸾哈哈大笑,“看来是真知道,是燕文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徐凤年跟着笑起来,“骂人不是?” 燕文鸾起先错愕,略作思索后,那只独眼中的笑意更盛,但故意无奈道:“读书人的嘴皮子,就是厉害,不服不行。” 最后,风尘仆仆赶来的北凉步军统帅猛然抱拳,“王爷,走了!还是当时咱们在幽州见面时的那句话,如果有机会,就是我燕文鸾躺在棺材里了,也要抬去北莽王庭。” 不等徐凤年说什么,老人转身大踏步离去,经过桌子的时候,停下身形,喊了句接住,拿起酒壶丢给徐凤年,“就当末将请王爷喝过酒了。” 徐凤年抬手接过酒壶,看着那个已经跨过门槛的背影,一脸惊讶,自言自语道:“还有客人拿主人的酒用来请客的?” 燕文鸾大步走在廊道中,当时本想在“相信大将军,相信李先生”之后接着说“相信你徐凤年”的老人,那时候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此时也是自言自语道:“大将军,像这么打仗,就有滋味了。跟当年跟着大将军一样,什么都不怕,只怕不死!” ———— 从头到尾都没有喝酒的徐凤年坐回位置,神情有些凝重。 那个温文尔雅的四皇子赵篆,当了皇帝后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说张巨鹿的死,是他爹赵惇的授意,那么元本溪无声无息的死,可就完全是他赵篆的冷血手腕了。不过徐凤年对此不奇怪,赵家先后三任皇帝,哪个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的行家里手?这位才坐上龙椅的离阳天子暗中打开蓟北门户,倒不是吃饱了撑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