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青山和少年少女走下那块巨石“万人敌”,少年跑过去搀扶年迈老人,笑眯眯喊道:“太奶奶,趁着日头好,赏景来啦?” 老妇人眼神慈祥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庭鹭,记得好好跟师父学剑,要用心,至于练不练得成,则可以随遇而安,千万记得,以后若是出门行走江湖,要好好回家。” 柴青山点头致礼,老妇人笑着点了点头。 师徒三人走后,老妇人坐在池畔,仪态安详,微笑道:“念卿,以前都是我等你,等了很多年很多次,不管多久,最后总能等着你回家。” 她将那枯瘦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当年红妆渐渐已白首。一生之中,习惯凝望他的背影,夫妻之间的言语,甚至也许不如丈夫与弟子传授剑道那么多。 每次他离开剑池,返回剑池。 她都会站在剑池门口。 他也从不看她一眼。 她不悔。 老人闭上眼睛,喃喃道:“念卿,现在是你等我了。” ———— 江南水乡,多小桥流水人家。 绰号竹子的年轻人在镇上街道游手好闲逛荡了一整天后,在暮色中回了家,娘亲也关了那家布铺,在家里做好了饭菜。年轻人埋头吃饭,带着儿子在前年搬来这座镇上的妇人,柔声道:“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年轻人只顾着狼吞虎咽。 妇人笑道:“你温大哥都成亲了,娘不奢望你找到刘家小姐那样的好姑娘,能随便拐骗个回来就成。” 年轻人满嘴饭菜含糊不清说着知道啦知道啦。 她叹息道:“你也别整天都在外边无所事事,娘不是非要你挣钱,只不过一个男人,总这么不做事,也不好。女子嫁人,总归是喜欢找那些有活计傍身的男人,就算一开始穷些,心里也有底,有了盼头,这日子过得也就舒心了……” 年轻人突然把手中饭碗往桌面上狠狠一拍,满脸怒火大声吼道:“对,我就是不务正业,可就算我像我爹那般有什么用?!我爹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实人了吧?做庄稼活谁都竖起大拇指吧?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撇下我们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是不是死了都不知道!他要是哪天回来,我都不认他这个爹!王八蛋!” 她红着眼睛,原本性子最是温婉的妇人,虽然嗓音颤抖,但是以不容置疑的态度说道:“不许你这么说你爹!” 年轻人起身离开凳子,蹲坐在房门口,生着闷气。 妇人撇过头,偷偷拿袖子擦了擦泪水,收拾掉碗筷后,端着一根小板凳来到门口,柔声道:“饭菜帮你在锅里温热着,什么时候想吃,就跟娘说一声。” 年轻人低着头,哽咽道:“娘,我不是想跟你发火,我只是埋怨我爹,他对不住你……” 妇人微笑道:“你爹怎么就对不住你娘了?你爹啊,自打认识我起,就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也没发过一次脾气,那么多年,庄稼地也都是他一个人打理的,都不让我下地,一次都没有。每次去镇上赶集,也不忘带回一些钗子啊胭脂啊的小物件,我当年嫌他糟蹋银钱,你爹每次总说知道啦知道啦,可每一个下一次,你爹也还是会买的。你娘我啊,也就是嘴上怨你爹,可心里喜欢呢。乡里乡亲,谁家女子不羡慕你娘嫁了个好人家?” 年轻人气乎乎道:“我爹能娶了你,那也是他的福气,就该这么心疼娘才对。” 妇人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以后你找到了媳妇,也要对她这么好。” 年轻人犹有怨气,“反正肯定不像我爹,一走就好几年没了音信,也不知道寄封家书回来。” 妇人温柔笑着没有说话。 年轻人突然说道:“娘,温华大哥说过了,我就不该去混江湖,他说等他攒够了钱,大概今年秋再跟掌柜的赊些,就能从掌柜的手里盘下那酒楼,以后让我帮他打打杂,我答应了。” 妇人开心道:“这是好事啊。你认识那么多朋友,就你温华大哥是真心想你好,以后帮忙做事,多出力,钱不钱,不要太看重了。你爹说过,咱们人啊,掉钱眼里可就爬不出来了,那才真是一辈子劳心命,看上去衣食无忧,其实是过不舒服的。” 年轻人有了笑意,“嘿,我爹还能讲出这样的道理?” 妇人作势要打。 年轻人突然问道:“我爹叫王明寅?” 本来只是假装要给儿子一个板栗的妇人,这下子是真敲在儿子额头上了,气笑道:“哪有做儿子的直呼爹名讳的!” 年轻人笑道:“娘,我跟你说啊,以前江湖上也有个叫王明寅的,可了不得,他哥就是那个守了十年襄樊城的王明阳,是当年唯一让北凉王也没办法的大官,他自己呢,也厉害,是天下第十一的武学高手,他们兄弟二人的王家,那就更吓人了,我听到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