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的那个公子哥,人虽是个废的,脸却是俊的,这女娃娃长大,铁定不得了,若能青出于蓝,只怕比玉娘还吃香。 做老鸨,也该做个眼光长远的老鸨。 罗妈妈思路也很清晰——养孩子是蓉娘提的,吃喝拉撒都归蓉娘出钱,待孩子养大了,却是为楼里挣钱。 于是,罗妈妈一拍大腿,允了。 从那后,玉桑成了艳姝楼的童养妓。 可她的日子并未变得好起来。 艳姝楼里时常有新来的姑娘需要教导,也有过分的客人玩花样。 在玉桑的幼年时光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各种女人的哭泣声。 六年前被江家高价买走时,玉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身处这样的情形。 可兜兜转转,送她最后一程的,恰是这微妙重合的情形——哭哭啼啼,起此彼伏。 …… 想起艳姝楼,便不得不提蓉娘。 蓉娘是个务实会过的女子,从不搞我育你成人,你报我恩情这套虚无缥的说辞。 从玉桑能走能说开始,蓉娘施舍给她什么,当下就让她还了。 譬如吃一顿饭,就得洗一筐衣裳;要一件衣裳,就得给她推拿一个月。 蓉娘说,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旁人若有所予,心中必有所取。 倒也不必为此伤怀心寒,这是世间常理,生存之道。 与其伤怀抱怨,不如多学点本事,想想看能给与别人什么,借以换取些什么。 玉桑牢牢记住了这话,除了吃饭的功夫,剩下的时间都在学做事。 事实证明,蓉娘是对的。 才七岁的年纪,她已经是打杂丫头里传菜送茶最多最稳,卖药卖酒声儿最甜的。 旁的姐姐成绩没她好,恶声恶气骂她天生野妓时,她的小兜兜已经填满了客人的赏钱。 她用这些同蓉娘换了一个雪肤膏,再也不用担心洗碗洗衣裳伤手了! 十一岁那年,蓉娘得一位良人为她赎身。 按照行内规矩,送别那日,蓉娘得给每个姐妹留一个自己的东西。 是散尽过往,孑然一身的意思。 但也只是个过场,谁也不能真两袖清风走出去不是? 那日,每个分到小礼的姑娘,或是逢场作戏,或是真有感怀,多多少少挤了两滴眼泪,留了些祝福的话,只有玉桑没有哭。 她是笑着送蓉娘离开的。 其实,哭也好笑也好,都牵动不了蓉娘。 她所有的希冀和感情,都在那个握着她手的男人身上。 玉桑至今还记得,那日送完蓉娘,便有人开始数落她。 ——真是个没良心的野东西,好歹是把她养大的半个娘,竟一滴眼泪都没有! ——怕是蓉娘早就看出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要真的疼她,怎么不把她一起赎了? ——这种白眼狼,等火烧到她自己身上时,自然晓得哭了! 今时今日,倘若还有机会再碰见那几个姐姐,玉桑大概会理直气壮的说一句——看,现在火就烧到我自己身上了,我还是没有哭呀! 可是,这番意气用事的想法过后,玉桑心里萌生的,是一个迟到多年的疑问——明明留下她的是蓉娘,一口饭一口汤养大她的也是蓉娘,她为什么不能带她走呢? 她知道蓉娘偷偷攒了不少积蓄,若蓉娘愿意,大可假借那男人的名义出钱带她一起走。 以她同蓉娘的相处方式,加上她自己赚钱的本事,这钱必会还她,又不要她白出。 若当初跟着蓉娘一起走了,她便不会被江家买走了,也不必帮江家姐姐接近太子,一次次设计他,直至走上今日的绝路。 可是,蓉娘没有。 她只能去到江家,又进到宫里,将年轻的生命折在这一年。 从没有什么第二选择。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