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来换一个亮全,还要怎样? 她嘶吼的回应,一次一次冲击着稷旻的底线。 城楼之上,夜幕四合,周围的一切都包裹在黑暗中。 一些画面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中—— 兵临城下,尸横遍野。 视线所及仿佛都飘荡着暗红色的血腥气。 城门上立着的竖杆上吊着一个人。 尸体早已被风干,在厮杀中静静地悬在那里,天地万物,都因这一幕失去了声音。 稷旻手脚发软,双耳嗡鸣。 兵器从他手中脱落砸在脚边—— 掌中皓腕下滑瞬间,稷旻骤然清醒,猛地用力将她拉起来。 悬在城墙外的少女白影一晃,正正落入男人怀中,稷旻的手脚发软,被她撞得往后酿跄几步,跌倒在地。 他下意识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将自己完完全全化作一个垫子。 心中涌起浓浓的后怕,可在抱紧她时,原本空荡死寂的心忽然被什么填满,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圆满。 玉桑情绪大动,身上又疼,窝在稷旻怀里放声大哭。 稷旻听来只觉窒息,比看到她头也不回的逃跑更窒息。 他好像忘了自己前一刻是何等冷冽凶残,手忙脚乱的帮她稳住伤臂,又用指腹轻轻帮她抹眼泪,声音都碎在煎熬的情绪里。 “桑桑不哭,没事了,我不吓唬你了,好不好?” 玉桑情绪大动,哭的十分投入,稷旻的手碰一下,她就躲一下。 想站起来,可伤臂在他手里,她根本无法动弹。 稷旻听不得她再哭,打横抱起她往下走。 玉桑被他抱在怀里,哭声都随着他的步子一颠儿一颠儿。 刚走下城楼,等候已久的稷栩面露讶然:“太子皇兄,这是……” 稷旻抱着人,健步如飞,如一阵风般擦过他。 “飞鹰,备马车,请大夫!” 稷栩早就来了,得知太子在城楼上,本想上去说事情,结果被太子两个护卫拦住。 他在下面守了一会儿,听到太子皇兄的声音,还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心里早已惊讶生疑。 此情此景,稷栩心中一下子生出许多大胆的猜想,当然,这些猜想没有一个是敢问出口的。 稷旻没有回刺史府,而是就近找了个舒适的客栈。 守夜伙计的呵欠在明晃晃的金子面前荡然无存,转而成为热情的招待。 玉桑被轻轻放到床上,纱帐垂下,被拎来的大夫隔着纱帐为她号脉。 好在没有大碍,除开受了些刺激,便是右手臂脱臼,接上养着就好。 大夫离去,房中只剩稷旻与玉桑二人。 玉桑刚才哭的太用力,此刻收了眼泪,还忍不住一抽一抽。 而稷旻也在褪去前一刻的慌乱后慢慢冷静下来。 第一次,是借为曹広投毒一事试探她,她吃了许多苦头,还险些被夜旅人欺辱。 当时,他怒不可遏,险些一剑杀了那人,也毫不犹豫毁掉玉佩,中断了所谓的计划。 第二次,是借江古道一事试探她。 他早已决定,一旦她用了玉佩来救江古道,他便立刻以假传太子之令将她打入大牢。 这件事最后的说法不会变,江古道依旧是陪他演了一场戏,但她不知这是演戏。 他没想杀她,只想借短暂的牢狱之灾,让她吃点苦头,长点记性。 结果,此事不了了之。 然后,便是今次。 她身份卑微,无亲无故,他就是在这杀了她,也无人敢追究。 然而,撕开那些浮于表面的仇恨和愤怒,他根本不可能让她出事,也受不了她吃苦头。 前两次,是因为心中不受控制的犹豫和心软。 今次,又多了一个原因。 稷旻重活一世,对很多事都有了超出上一世认知范畴的理解。 他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还有更深的羁绊。 他并不知这羁绊是什么,唯一清楚的是,他可以放过任何人,甚至放弃仇恨。 唯独不能放过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