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翕语气平静地说了很多,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说出来,却像是一条直线。 “你是不是怕我和顾安月一样?” 他缓缓看向顾云开,顾云开的侧脸在光影中冷硬而棱角分明,一如既往地精英又简练。 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皱纹已经爬上了他的眼角,他每次皱眉,都比从前看着要深沉,这些都是岁月在他脸上爬过的痕迹。 可是顾云开并没有露出任何慌乱的表情,他像是精心设计好的仪表,一字一句都显示着预估准确的内容。 “你母亲,十六岁就离开了家里,她很漂亮,也很努力,学舞蹈和演戏是她从小的梦想,但是父母,也就是你的外公外婆并不支持她,所以她忍到了十六岁,就一个人去了b市闯荡,她很能吃苦,在b市的这些年,都不和家里联系,不过我们有时候会通信,也偶尔发短信,后来她演了第一部电影,请我去看首映礼。” 顾云开像是早就储存好了这些话,说起来也十分顺畅。 或许这些话,已经在他的脑子里过了许多遍,又或许,在很多夜晚,他一个人将这些回忆整理了无数遍。 “后来她怀孕了,一个人在医院生下你。在你满月的时候,我去看过你。” 顾云开说到这里,神情终于变了变,有了一丝暖色。 “但她并没有说你的父亲是谁,也没有请我帮忙,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当我知道她换了躁郁症和妄想症的时候,你已经四五岁了。” 顾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手指颤抖着,按在真皮座椅上。 “她自杀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那天是凌晨,我还在公司加班看文件,她告诉我桥上的雾很大,她看不清楚对面的指示牌。” 顾翕想到了顾安月是跳河死的。 “我问她在哪里,她说她买了回家的车票,想要回去看父母。但是你外公外婆已经去世了,我以为她是想回去扫墓。” 顾云开一直看着前方,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懊悔。 “六点钟,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警察说在姚江发现了一具尸体,桥上放着手机,随后一通通话记录是我。”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司机沉默得像个不存在的人。 “后来你就来找我了。” 顾翕接着这个故事说道。 “嗯。” “顾安月不知道外公外婆去世的消息吗 ?” 顾翕问。 “知道。” 顾云开说。 顾翕本来想问为什么,但又想到了原因。大概是顾安月的精神病发作了,分不清现实和虚妄。 “外公外婆,原谅她了吗?” 顾翕问道。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