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吃着年夜饭,这就是她对亲人团圆的全部认知了。 在谢家,更不能奢求所谓的温情。 谭圆和谢斯礼好像机器人,彼此之间的交谈除了公事,就是诸如“明天我要出差”“后天学校要开家长会,我去不了,你去吧”这类毫无温度的话。 谢星熠呢?谢星熠也是机器人。谭圆并非慈母,相反她对谢星熠寄予了厚望,嘉鱼看得出自己这个弟弟活得很压抑,不仅压抑,还在谭圆的洗脑下默默将她视为竞争对手,明里暗里和她较劲,生怕哪次考试考得比她差,让谭圆感到失望。 他们的家很大,也很空,幽静填满每个角落,从未有过欢声笑语。 嘉鱼默默想着事情,思绪不知不觉从狗身上转移走了,所以,当那只名叫Bonnie的萨摩耶好奇地从后排与窗户的缝隙间探出头,伸出湿润的舌头在她颊侧舔了一口时,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啊!!” 狭小的车厢里瞬间爆发出一道高分贝尖叫。 闯了祸的Bonnie吓得立刻缩回脑袋,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嘉鱼感觉脑袋里轰隆炸开了一条闪电,将她的理智劈得四分五裂。恐惧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眼前全是阿公血肉模糊的大腿肉、断裂的肌腱和流浪狗淌血的牙。她尖叫着往反方向爬去,手脚并用爬到了谢斯礼身上,撞倒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不说,还夸张地锤着车窗要司机停车。 “哎呀,这是怎么了?” “mommy!” “汪汪汪!” 车厢里霎时间一片混乱,狗叫声、婴儿的哭喊声、谢一德叫妈妈的声音、谢冬生转头询问情况的声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拧成一股细绳,缠绕在嘉鱼耳朵上,越拧越紧,仿佛要把她的耳朵生生拧断。 她按着车窗,浑身都在颤抖,如同大浪里的一叶浮萍。 直到手腕被人攥住,她被人拥进一个并不多么温暖的怀抱,男人凛冽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紧紧包裹着她,那只曾经拿刀轻佻地玩弄过她胸乳的手此刻覆在她腰后,不带任何情欲滋味轻抚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缓慢温柔,像在给小孩子顺气。 她抬起头看他,眼睛里还带着惊吓过度的迷茫和空白,手脚却不再乱动了。 谢斯礼同样低头看着她,表情还是那副冷清的表情,眼底却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冷静下来了?”他说。 声音低沉和缓,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爸爸……” 他轻叹一声,头也不回对身后道:“Sylvia,牵好你的狗。”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小鱼这么怕狗。”Sylvia性格很爽朗,在Bonnie的屁屁上拍了两下,骂了几声“bad?dog”“silly?dog”,又对嘉鱼道,“亲爱的,我已经骂它了,请你原谅它吧。” 嘉鱼忍俊不禁,惊吓还没彻底褪去,同时又有些为自己的应激反应感到羞耻和尴尬,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语无伦次地说:“没事,我、我也吓到你们了……” 婴儿还在嗷嗷大哭,Sylvia熟练地安抚着她,一会拍背一会抚腰,做着夸张的鬼脸逗她笑。 嘉鱼顿时感到更尴尬了,因为她忽然发现,坐在谢斯礼怀里,被他轻轻拍腰安抚的她,好像和Sylvia怀里的小婴儿没有什么区别……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