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总觉得心里堵了团什么,莫名的复杂难辨。 她道:“我先同六哥回宁王府去,凉玉还在。” “也好, 你接上凉玉,一道回家去吧。”他道,“这段时间多谢你了,让本王也能和常人一样, 体会到从前无缘体会的东西。” 秦素鸢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沐浅烟搂着她,徐徐向宫门走去。 天色已经很黑了,帝宫里的夜色,总是像幽暗的深海那般,一望无尽。浮云散去后,一轮新月愈发明亮起来,满天繁星更似一把随手撒开的宝石,与琼楼玉苑内的灯光交织相映。 月华洒在秦素鸢的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上,慢慢生出一圈朦胧的光晕来。沐浅烟的视线像是被这些光晕捉住,流连其中,又像是在看着她想着别的什么,半晌没有言语。 秦素鸢忽然说道:“我没有和陛下说出王瀚的名字,也许是证据不足,我不敢节外生枝;也许,只是因为我太心软。” 沐浅烟握住秦素鸢的一只手,问道:“父皇是不是和你说,出了仪元殿,之前的所有事都不能再翻旧账了?” 秦素鸢微讶:“你又知道了?” “能猜到。”沐浅烟把玩着秦素鸢的手,“假如你今日咬出王瀚,那么被处置的只会是王瀚一家,父皇会让他们给诚王等人替罪。你说,王瀚做下这样罪不容诛的事,要是只死他们家人,是不是不够本?” 秦素鸢明白沐浅烟的意思,他是说,如今动不了诚王,不代表以后动不了诚王。先留着王瀚也好,将来,等到时机成熟,王瀚、陈德,这些能攻击诚王的棋子,就该被启动了。 “所以,你做的是对的,素鸢。只要记得回家后,和你爹娘说清楚王瀚的真面目,往后防着他就行了。如今他还有些气数,就让他继续往上爬着吧。”沐浅烟说罢,又笑吟吟问:“本王对你的前未婚夫可是非常狠心呢,你心里可有不高兴,我的美人?” 秦素鸢道:“王瀚死有余辜,我只恨不在江湖,不能快意恩仇。” 两人说着,快要走出宫门。迎面来了一队御林军,俨然是在宫中巡逻。 沐浅烟多看了两眼,见那领头之人身姿挺拔,结实硬朗,一看就是个高手。再走近了一看,原来还是熟面孔——整个御林军的统领。 这人倒是敬业,竟然亲自带着人做巡逻这样的事,也算是个勤恳的人。 怀里的秦素鸢却身子僵住,手也颤了一下。 沐浅烟感受到她的异常,柔声问道:“怎么了?” 秦素鸢耳语道:“那个御林军统领,鬼面人。” 沐浅烟狭长的眸子立时黑如夜空。 许久后,秦素鸢和沐浅烟回到宁王府中。秦素鸢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凉玉,凉玉简直不敢相信,激动的差点蹦起来,当即风风火火的收拾东西,催着秦素鸢回家。 最终两人离开了宁王府,坐着马车,去往秦府。 凉玉开心的在马车里踢腿玩,笑靥如花,红润开怀;秦素鸢却若有所思的凝望着车厢中的昏暗,又掀开窗帘,回望宁王府门前的沐浅烟。 他就立在橙黄色的灯笼下,依旧是那一身为世人所诟病的斑驳红衣。 秦素鸢好似觉得,在他脸上看见了一缕隐秘的失望和落寞,几乎无声的湮没在他艳丽的绯红衣衫之后。 “小姐在看什么?”凉玉疑惑的望向秦素鸢,见她若有所思的落下窗帘。 凉玉皱眉,语调里带着不满:“小姐莫不是还想继续留在宁王府吧?可千万别!先前是秦家落难,你身不由己;但现在你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县君了,断不能再受那般折辱!再说,老爷夫人都还不知道你和宁王的事呢,依奴婢看,小姐也别提这茬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 秦素鸢摇摇头,认真的说:“当初我答应过敬王,替他照顾宁王,哪怕一辈子为奴为婢。” “但说到底,你和敬王殿下也没有约定具体时间!小姐是义勇侯的嫡女,怎么可能去给人为奴为婢一辈子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