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鸢将带来的吃食放在了桌子上,一边掀开盖子,“父皇,儿臣做了些清淡养胃的粥点羹汤,请父皇品尝。” “嗯……”嘉和帝听言走了过来,步履有些蹒跚,他坐在了桌子旁,端起了羹汤。 秦素鸢也坐了下来,一边帮嘉和帝布菜,不疾不徐,做的很是认真到位。 过了片刻,嘉和帝忽然叹道:“朕怕是要不行了。” 秦素鸢淡淡道:“父皇是九五之尊,吉人自有天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又是做什么。” “呵,九五之尊……”嘉和帝自嘲的感叹,“你看看朕如今这样子,哪还像是什么九五之尊?就是寻常人家的老儿也过得比朕精神。” 秦素鸢明智的选择了不接这话。 嘉和帝虽然精神不大平稳,但他心里很清楚,秦素鸢这个儿媳妇对他没什么感情。确切的说,在她眼里,他只是大陈的皇帝而已,她根本不把他当父皇,就如同沐浅烟眼里也没有他这个父皇一样。 记忆慢慢的回溯,回溯到沐浅烟六岁的时候,是他这个父皇,听了卫焦的话,让卫焦把热病转移到了沐浅烟的身上,害得沐浅烟十几年生不如死。 自己造的孽,使得父子之间隔阂的还不如陌生人。嘉和帝茫然而空洞地看着殿内华丽奢靡的帐帘,无力道:“老六,他心里巴不得朕落在老五的手里,让朕尝尝被自己的儿子胁迫的滋味。但为了老四的前程,老六才让朕逃过这一劫。沐浅烟,他是个什么心思,朕还能不知道吗?”嘉和帝说罢,注目于秦素鸢,“因为老六的遭遇,你心里其实恨毒了朕,是不是?” 秦素鸢恬静微笑:“父皇累了,待用完这些膳食,好好歇一歇吧。” “呵,朕睡不着,被噩梦缠身,连睡觉也不能安生!”嘉和帝讽刺的笑起来,喃喃道,“报应,都是报应……厉太子,你终究是不能瞑目吧,即使身在九泉之下,仍然要一遍遍的折磨朕……” “皇上您错了,折磨您的并非厉太子,而是臣。”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在南薰殿内。 当听到这声音时,嘉和帝怔了怔,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秦素鸢第一时间拔.出了七杀剑,站起身挡在嘉和帝的面前,冲着声音传来的那个角落,冷然笑道:“卫焦,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来南薰殿。” 嘉和帝身子一抖动,像是枝头的残叶那样,惊惶又毫无生气。他没想到卫焦会来。 接着卫焦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玄衣鹤氅,半黑半白如鲜明的水墨。他的眸光在暗暗的阴影里显得更是幽深,望不见底。他一步步的走向秦素鸢,光影也渐渐分明的落在他脸上,就像是一只孤高而神秘的麋鹿,连笑起来都是那样意味深长。 “陛下满京城的找臣,臣当然要来见陛下一面了。”卫焦微笑,“见陛下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臣着实放心了。可怜陛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还要受到更钻心的折磨,这都是臣为您量身布置的。”他口中衔了一丝恨意,“不妨告诉陛下,当年您之所以会全身燥热无比,是因为臣对您下了阴阳咒!尔后臣再将您的阴阳咒转移到宁王身上,治好了您,博取了您的信任!从此之后,陛下日日夜夜的恶梦和幻觉都是出自臣的手中。陛下,您还好吗?” 第130章 阴阳圣宗 嘉和帝听得面容被惊愕覆盖, 整个人似被冻住了一般,僵在那里。脑海中迅速掠过昔年的那些事,嘉和帝倏地暴起, 似是不能置信,两只眼睛在瘦削的面孔上暴突而出。 “卫焦, 你、你……歹毒之辈,朕要杀了你!” “比起陛下残杀手足、赶尽杀绝之毒, 臣这点报复又算得了什么。”卫焦冷毒的望着嘉和帝,“陛下名不正言不顺的夺了兄长的位置, 杀死多少条性命。当年京城的大街小巷被血染红的场景,陛下是都忘了么?” 嘉和帝满额的青筋暴出,暴起的身子在僵持了片刻后,终是禁不住这一下子, 如摧枯拉朽般的跌回了椅子上, 连连喘着粗气:“卫焦,你……你和厉太子是什么关系!” 卫焦唇角挂起一抹近乎明艳的笑:“准确的说, 臣还要称您一声叔父呢。臣尚在襁褓之时, 陛下还抱过臣,说臣的嘴角和母亲长得像。” “是你……居然是你!”嘉和帝猛然反应过来,惊惧的咳嗽起来, “咳咳……你,你是他和张氏的儿子!” “不妨再告诉陛下一件事,镇国公父子通敌叛国的事,是臣弄出来的, 臣差点就杀了他们。那一次,臣没能让您断送江山,不过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嘉和帝死死瞪着卫焦,暴突的眼睛直欲吞人。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