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奕珩避着人,绕到文家巷后巷,手攀住墙头,才蹿上墙,就听见凶恶的犬吠。 墙下,原本空荡荡的院子里,不知何时,拴了四条恶犬。 不远处,有火把移来,墙里墙外,都有。 他茫然蹲在墙头之上,不敢相信,这犬,这些眼生的护院,是为了防他,才有的? 他想到自己刚才做过什么,突然觉得十分的可笑。 他疼人,却被人当成贼般防着…… 他念头一转,转身跳下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 后半夜,窸窸窣窣的声响,林云暖睁眼,见窗上有块窗格断了,被风呼呼吹着,发出轻微的响声。 窗隙吹来细碎的雪花。 她披衣下床,一推窗,漫天白雾。风声呜咽,隐约听见谁在远处吹笛,断断续续,连不成一曲。 有两天了吧? 木奕珩再未出现。 林熠哲打听到消息,木奕珩醉酒大闹卫国公府,伤了世子卫子谚,砍杀十数侍卫,如今,安荣帝姬闹到大殿上去,要与卫家讨要说法。 这回闯的祸,已不是当日虐杀卫府婢女,卫世子与他的私仇那般简单。 ……………………………… 即使木府内把风声捂得再紧,木奕珩做的荒唐事还是惊动了木老太爷。 他面沉如水,坐在古朴的书房等大儿子回来。 木大老爷已是知天命的年岁,在父亲跟前,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先帝时,木大老爷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座下最出色的学子,一个是先帝次子、前太子佑王,一个是当朝首辅、两朝元老,卫国公。可惜,先帝一死,佑王出了意外,新帝继位,第一件事就是削去木家世袭罔替的爵位。木老爷子不再是侯爷,木大老爷,也不再是世子。卫国公,翻脸无情,尚了今上的同胞姐姐,安荣帝姬,踩踏木府至今日要向人媚笑称臣的地步,他居功至伟。 木老太爷自那时起,再没走出家门一步,靖安侯府的牌子摘了,偌大的府邸改换为“木宅”,如今家中最出色的子弟,也只是名头好听的三品闲官。 木老太爷不动声色,等儿子叩拜起身,才推过茶去,道:“坐。” 木大老爷坐了椅子边儿,低声道:“不知父亲有何指示。” 木老太爷敲了敲桌子,浑浊的眼中露出厌恶的情绪,“那个孽种……” 木大老爷一悚,又跪下了,“父亲,奕珩他年纪尚轻,鲁莽行事,待明年及冠,娶了妻房,许就懂得收心……” “哼!”木老太爷冷哼道,“那狗崽子是那忘恩负义的狗贼的种,天生的狂妄张狂,他会长劲?你究竟是拿这话在哄三岁小儿,还是你自己天真的一厢情愿?” 木大老爷不敢反驳。 “他母亲,不守妇道,不安于室,与人未婚私通,怀了孽种,不思自尽殉节,反倒妄想,与那狗贼当奴作婢!那狗贼,无父无君,叛师逆父,不仁不义,卑鄙下流,做尽那见不得人的丑事!这两个人生下的孽种,早该溺死在粪桶,剁烂了喂狗,打散魂魄,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木大老爷无言听着,目中有了泪光,仰起脸还是硬起心肠辩了一句,“父亲!您怎能这样说她?奕珩何辜,他是……” “妇人之仁!”木老爷子厉声喝道:“什么时候,木家已经没了规矩?父亲说话,儿子就可任意插嘴?便是你们一个一个地忘了规矩本分,才叫木府败落如斯,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再配不上祠堂里那匾‘百世流芳’!” 木大老爷不敢再说。狠狠捏着腿,强忍住悲切之意。 “去给我把那下贱胚子绑到院子里,不需向任何人交代,直接杖他三百,带到城头示众,叫世人看清楚,我木家究竟是何样的家风!……”木老爷子锐利的眼扫向儿子,缓缓道,“你,和这个家里的所有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