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荣安立在窗前,托腮望着窗外的弦月。 卫府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荣安。垂眸看向窗前玉瓶中供着的水仙,她涂了大红蔻丹的指甲,狠狠掐在上面。 白色花瓣零落成破碎的一团。 她唇边,凝起淡淡的笑容。 卫臻以为她收买的是马婆子? 可笑,这种半途收买的奴才,谁知会否将她出卖,反咬一口? 她用的人,可都是卫臻身边的精锐啊。 卫臻的亲卫,去向马婆子通知“卫国公的命令”,马婆子岂能不照做?就是木奕珩再怎么审,马婆子从始至终,也不可能攀咬到她头上半个字。 这些男人,骄傲自大,自以为是,朝堂上智计百出相互倾轧,对女人从来不在意、瞧不起。 她倒想瞧瞧,卫国公此刻是什么脸色。 外头宫人低低的声音传来:“殿下,威武侯到了。” 荣安丢掉了那团破烂不堪的兰花,曳地长裙轻轻一摆。 她面容持重,端坐进椅中:“传他进来!” 第80章 “……二更天岚院那边闹腾起来的, 连夜又是调人, 又是备轿, 求了大奶奶瞒下来,这哪里瞒得住?现如今连大奶奶一起, 都在上院受训呢。你说这是什么事?老太太尸骨未寒, 外头对咱们家又是指指点点, 风口浪尖上头,还要作五夭六没个安宁, 要我说, 这抱养来的, 便是教的再用心, 到底是旁人的种,从根子上烂了, 累死也扶不正……” 巧儿在外头抹桌, 听得里头一阵阵的说话声传来。 她叹口气,心想这最是嘴碎的人来了, 不知要耽到什么时候。 里头与木二夫人说话的,是木二老爷的郭姨娘,因是自小就在身边服侍的人,情分不一般, 又育有木八爷, 二夫人多数很给脸面。 此刻屋里已进了第二杯茶。二夫人端茶啜了一口,靠在大引枕上听郭姨娘说话。 木雪痕去后,她便生了大病, 平素不大出院子,家里有个大事小情,都有这郭姨娘来与她说。 她便静静听着,不时插两句话,不叫话题冷下去。 “可打听到是为什么事情连夜出府的?” 郭姨娘面上讪讪地:“这却不知,总不是九爷闹老毛病出去喝花酒,九奶奶气不过捉人去了?您也知道九爷是个什么人,老太太走了这些时日他瞧来伤心,说不准早憋闷得狠了,找足机会要出去散散。” 这话说的不负责任,却也是十分符合木奕珩过往形象和行事风格的。夫妻俩夜半时分往外跑,难免就叫人猜测是关于风月的花边事。 木二夫人垂头饮茶,眼帘遮住目中幽光。 老太太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外孙,把生前体己尽数给了他,到头来如何,那野种哪里懂得感恩?堪堪几日的斋戒守制,这便熬不住? 上房里头木大夫人一身雪白丧服,地上跪着两个小辈,一个垂头不语一个脸色通红。 大奶奶已给木大夫人骂了足有一刻钟。林云暖真真过意不去。 木大夫人明显顾忌她不是亲儿媳,分明是她闯出的祸连累了木大奶奶,婆母却是一句不提她,句句训斥大奶奶。 “……一家人信你,觉得你懂事明理,稳重妥帖,许你掌家理事,你却行出这等错事来,岂非辜负了一门长辈的信任?你为长嫂的且是非轻重不分,小的们有样学样,将来这家岂不乱了套?如今是什么时候?你祖母头七刚过!因着她的遭难,外头传得咱们家有多腌臜难听,你是不知?这时候怎能在内宅出乱子,给人添把柄?你爹你相公你叔伯兄弟们,他们在外要为此多么为难你是不知?” 木大夫人平素菩萨一样的人,说话轻柔面带笑,林云暖这是头次见她板起脸来训人。 木大奶奶因她无辜受冤,她怎能置之不理,趁木大夫人终于喘口气,她忙道:“娘莫怪错了嫂子,着实是我与奕珩胡闹,娘莫为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气坏了身子,我回头拉着奕珩一道去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