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初在合颐宫待到天明,才回了御前。 邰谙窈醒来时,已经不见他的身影,辰时也过去,她脸颊蹭了蹭锦被,慢腾腾地从殿内沙漏上收回视线。 本来,如果不出昨日一事,她今日该是要去坤宁宫请安了。 毕竟她都能出宫溜达了,却一直不去请安,难免会落人口舌。 但昨日变故一出,她被太医说是差点小产,自然也有了借口继续待在合颐宫内。 邰谙窈没去坤宁宫,自然不知道今日坤宁宫内乌云遍布。 昨日一事,那些当值的宫人为了保住自己,只恨不得将自己看见过的人都招供出来,于是,被牵扯到的妃嫔甚多。 这些妃嫔昨日从合颐宫一回宫,就得了消息,自己宫中有奴才被带走了。 她们当然高兴不起来。 她们是能保证自己没做过什么,但她们能保证不会被人泼脏水么? 一想到这里,她们就不由得愁眉苦脸,来坤宁宫请安时也没心情活跃气氛。 能独善其身的妃嫔只有那么几个人。 重华宫和钟粹宫一直都是与合颐宫不顺路,她们没受牵连,周贵嫔和姚嫔也能安安稳稳地坐着,但她们也没心思说话。 于是,皇后出来时,就见到殿内死气沉沉的模样。 她一出来,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娘娘,仪昭容一事调查出结果了么?” 皇后昨晚一夜没睡好,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她脸上透着疲倦,扫了问话的妃嫔一眼,平淡道:“林嫔这么着急做什么?” 林嫔察觉到她语气不好,立时缩了缩脖子,她悻悻地给自己找借口: “皇上只给了娘娘三日时间,嫔妾也是替娘娘着急。” 周贵嫔轻嘶了声,觉得这林嫔比她还不会说话。 她都能知道皇后最在乎手中的权利,偏偏林嫔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么。 果然,林嫔话落后,殿内立时越发安静了些,皇后眉眼的情绪的寡淡,她朝林嫔望了眼,她说: “本宫自会在三日内找到真凶,不劳林嫔费心了。” 林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不安地咽了下口水。 周贵嫔向来是看戏的,她端着杯子,左边望望,右边瞧瞧,眼珠子不停地转,她本来以为这场戏要偃旗息鼓了,但她没想到惯来低调的敬修容会在这时说话: “林嫔也是一番好意,娘娘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嚯—— 周贵嫔立时屏住了呼吸。 她忍不住地想,昨日皇上的话果然是一道惊雷,将宫中有野心的人都炸了出来,连敬修容也不例外。 不过经过当初避孕一事,周贵嫔也意识到敬修容不如表面上那么心慈口善。 坤宁宫内那点低沉的气氛烟消云散,宫中没有傻子,没有半点心眼地也活不长,在敬修容出声的一刹间,众人都察觉到有什么变了。 皇后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她转头深深地望向敬修容: “本宫当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敬修容歉疚地笑了笑:“娘娘惯来心善,是臣妾多管闲事。” 她一点也不和皇后争锋,恰当地退了一步,仿佛没有察觉到殿内若有似无的硝烟。 其余人半点声音都没敢发出,杜修容往敬修容望了一眼。 她脑海里忽然升起一个问题,昨日皇上给皇后下命令时,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幕么? 或许,他的那道命令本身就不止是说给皇后听的。 皇后和敬修容前后脚嫁入东宫,即使后来是皇后荣登后位,但杜修容从不敢疏忽敬修容,她有长子数年,皇后才诞下嫡子,彼时就算皇后掌管着后宫,这底下的奴才也各自心底有想法。 有了掌宫权的钩子吊在前面,哪怕皇后想要糊弄了事仪昭容一事,敬修容也不会眼睁睁地瞧着。 今日敬修容看似没说什么,但她正是在向皇后表明她的态度。 皇上在无形地施压,敬修容也在默默地盯着,皇后很难短时间内做什么手脚。 她要真是做了,也要担心会不会被敬修容察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