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都无用。老大以前是什么人,典出去的妻!不到一年的辰光,老大成了什么人!老大心中有沟壑,你们且瞧着吧,大造化还在以后呢!” 何三贵附和道:“我也这般以为,老大让喜雨去叫七少爷了。下午七少爷与老大在前舱说了许久的话,水声大,没能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可是七少爷提早知道了,告诉了老大?要是这样的话,外室妾室真无关紧要,七少爷肯定会站在老大这边。” 几人在灶房里小声嘀咕,文素素静静坐在堂屋,不知过了多久,她的酒快吃完时,殷知晦终于来了。 文素素叫瘦猴子拿了个酒杯来,“你们下去吧,我跟七少爷说一会话。” 殷知晦在文素素对面坐下,面色惨白如此,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直直盯着文素素,没去接她递过来的酒。 文素素收回酒,自己扬首吃了,道:“七少爷知道了。” “喜雨来回禀时,他已经先喜滋滋同我说了,说娘子跟了他。” 殷知晦痛苦地闭了闭眼,嘶哑着声音道:“我以为,他能看在娘子在江南道海税出了大力的份上,能尊着娘子一些。可是他从来都认为,所有人为他做的事,都是理所应当。姑母应当,王妃应当,我应当,都该为他卖命,我们的身家荣辱,都系在他身上。” 他们的身家荣辱,的确系在齐重渊身上。 这句话太过残酷,文素素说不出口。 殷贵妃若没有他这个儿子,估计封不了贵妃。薛氏是他的正妃,薛氏的粮食买卖,因为他做得更大。卫国公府因为殷贵妃重整旗鼓,殷知晦则年纪轻轻,身居高位。 齐重渊是坨臭不可闻的污泥,他也是出生于皇家的污泥,圣上的亲儿子,能延续皇家香火的男丁。 换成照样出生于皇家的公主,则不相同了。 武则天的女儿儿媳,如太平公主韦皇后她们,本事再大,也没能斗过李隆基。武皇最后没立皇太女,将帝位传给了儿子。 因为李隆基有更多朝臣的支持,武皇被逼退位,朝堂上下的官员,全都是男人。 文素素轻声道:“无需我多说,七少爷都明白。终究是缘浅,再这般下去,对你我都没好处。” 殷知晦何尝不明白,姑母待他好,他不能辜负姑母。无论哪个皇子上位,齐重渊都不会有好下场。 皇家亲情淡薄,他们兄弟之间,从来没有兄弟友恭。 殷知晦不怕死,对卫国公府更没感情,但他不能对不起姑母。 如今他多了一层牵挂,他对文素素,除了情愫,还有敬佩。 江南道之行,没有文素素,他们的差使就算不砸在手里,绝对做不到现在的地步。 殷知晦将那份感情,死死按在了心底。 若是被殷贵妃知道他的心思,她会毫不犹豫杀了文素素。 “娘子此次进京,我......王爷忌讳身边的人自作主张,事情都要由他拿主意。王爷不喜麻烦,不喜听劝说。一旦想到什么。立马吩咐下来,从不管底下的人是否分身乏术,能否做到。要是做不好,王爷会生气,骂人废物。王爷吩咐的事情多如牛毛,只要拣着重要的去做就行,吩咐的事情太多,过一阵他会不记得曾吩咐的事。” 殷知晦深深凝望着文素素,双目刺痛,低低道:“姑母王妃,她们都是明白人,娘子能应付得来。” 文素素倒了盏酒递过去,殷知晦这次伸手接了。 “这些年,你很是不易。”文素素举杯道。 殷知晦扬首吃了酒,他平时几乎滴酒不沾,吃得太急,呛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文素素没去看他,殷知晦一向讲究风仪,克制守礼,他是难得一见的君子,干净如朝露。 炉中的炭火,只余下了一点火星。文素素盯着那点火星,噗呲一闪,就灭了。 殷知晦掏出帕子,擦拭过脸,起身道:“我得回去了。” 文素素说好,放下酒盏起身相送。 殷知晦也没拒绝,缓缓走在前面,出了大门,上了马车。 没有回头,不敢回头。 文素素转身回院子,抬手挡住呼啸的秋风,免得风沙吹进眼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