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陆清眠的声音很淡。 江浸月闭着眼睛,喉咙里挤出小小一声:“嗯。” “你没出现幻象吗?” 幻象两个字刺入耳中,江浸月的困意瞬间消散,他猛地睁开眼睛,推开陆清眠的手就往后窜到了沙发背上,坐得高高地看着陆清眠,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先是环视四周,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模样惊慌的像流离失所的小动物。 江浸月的碰触ptsd是心病,陆清眠发现在江浸月极度放松的时候,是有可能短暂忘记这件事的。 在江浸月的幻象达到顶峰之前,陆清眠握住了江浸月的双手,低头认真地看着他:“江浸月,放松,看着我。” 江浸月警惕地到处搜寻的视线缓缓落到陆清眠身上,陆清眠单膝跪在沙发上,以一种自下而上的姿态看着江浸月,缓解江浸月的紧张。 “我是真实的,不是幻象,跟着我走。” 江浸月顺着陆清眠拉扯的力道,从沙发背上滑落下来。 陆清眠拉着江浸月的手,将他带入卧室,随后用力关上门,关门发出的声音像是一个信号,代表着那些幻象里的伤害、恶意、恐惧都被关在了门外。 江浸月的视野慢慢恢复清晰,黑暗从世界边缘开始溃散,耳边的狞笑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只有呼吸还乱着。 他眸中重新映出了陆清眠的身影。 陆清眠的神情带着他不自知的柔和,如夜幕的眸子看着江浸月,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做得好,江浸月。” 摆脱幻象对过去的江浸月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每次ptsd的应激反应到来后,当他重新恢复意识,都要面临新的地狱。 可他如今做到了,还不止一次。 江浸月有些开心,清澈眼眸认真地注视着陆清眠,里面的感谢、激动和快乐毫不掩饰。 陆清眠被江浸月的情绪传染,薄唇微勾,道:“现在可以去吃面了吗?” 江浸月用力点头,转身打开衣柜,翻出自己的衣服,出门自然不能再穿陆清眠的衣服,太大太不合身,在家里当家居服穿穿倒是不错。 等他将自己的衣服都铺开放在床上,陆清眠还站在一旁。 江浸月:“……” 陆清眠:“看我做什么?” 江浸月扯起自己的衣服,继续看着陆清眠。 陆清眠坦然回视,半点不躲。 江浸月低头认输,跑过去把卧室门打开,声音小小的:“我要换衣服了。” 陆清眠还站在原地没动。 江浸月又重复了一遍:“陆清眠,我要换衣服了。” 陆清眠抱臂靠在一旁:“都是男人,你怕我看?”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也不是……”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难看,很恶心,一点都不像男人的身体,他不想让陆清眠看到他那副样子。 可如今陆清眠在帮他治病。 他不该躲着陆清眠的。 江浸月缓缓呼气,垂着头,站在陆清眠面前,手伸向后背,轻轻解开了一颗扣子。 那一排扣子是陆清眠亲手扣上的,如今被江浸月一颗颗地重新解开。 在江浸月身后的落地镜上,映出江浸月的后背,随着细白指尖解开扣子,清瘦的腰线缓缓浮现。 陆清眠从镜子上移开视线。 直到宽大的衬衫领口自江浸月的肩膀下滑,露出圆润的肩头,陆清眠猛地转身,走出卧室,顺带帮江浸月关上了门。 关门声吓了江浸月一跳,他指尖颤抖,肩膀跟着瑟缩,垂着头,过长的刘海挡着脸,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和难过。 陆清眠果然很厌恶他这样的身体。 衬衫滑落在地,江浸月转身,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立刻厌恶地移开视线,他快速拿起自己的衣服粗鲁地换上,仿佛多看一眼自己的身体都会忍不住烦躁。 卧室外,陆清眠背靠着紧闭的卧室门,长眉紧皱,一手仍握着门把手。 他极尽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重新打开这扇门。 门后是美不自知、蛊人心魂的天使。 江浸月换好衣服,站在大门前,戴上宽大的眼镜、口罩,把刘海一点点地整理到眼前,直到整张小脸都藏了起来。 他认真地戴好盔甲,将自己藏得密不透风。 陆清眠见此只是皱眉,并未阻止。 江浸月的碰触ptsd是一根深深扎在心尖的刺,那根刺布满荆棘,时时刻刻让伤口剧痛难忍,拔出时也会连带着血肉和鲜血。 那不是意气用事就能一次性拔除的刺。 陆清眠见江浸月身上穿着一件旧外套,虽然洗得干净整洁,但仍能看到布料因洗得次数太多已经有些磨毛粗糙了。 他斟酌开口:“需要我借给你钱买一些新衣服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