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心神来后, 听话的将右手伸过去, 没多会儿, 被宽厚的手掌所裹,掌心有手指在按压着,时重时轻。 重的那下,只觉身子渐渐轻便不少。 她也领悟过来,这是经络学中的技法:“郎君怎么会按穴?” 林业绥半阖眼皮,极为轻松的说道:“在隋郡时,与医吏学来的。” 那时,十四岁的他随王桓驻军在外,献计打赢了场大战,那是他第一次杀人,故而被三十万起义叛军的死魂搅得彻夜难眠,王廉公怕他就这么干熬着死了,特地去请来医吏。 长达一年,症候才减轻。 轻重适宜以及穴位按压下,谢宝因脑中那团蒙混渐次稀散,困意袭来之际,用鼻音轻轻嗯了声,以作对他的回应。 林业绥担心她只是浅眠,又继续按压半刻,确认女子熟睡后,便也睡了。 待谢宝因再醒来时,已是食时。 听到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道家中的仆妇都在各尽本分了。 她坐起身来,欲要下榻,才发现林业绥早已不在。 玉藻立在外面廊下,听见屋内的动响,连忙询问:“女君,现在可要端水进去?” 她昨夜回来太迟,还未浴身。 谢宝因拢上木屐,走去靠南壁的竹席坐下,应声让人进来。 几个提水的侍女在湢室来回两趟后,女子由屋舍所开的门进入其内沐浴,出来时,春娘已经候在外面。 春娘一如往常的缄默不言,只说些必要的话,先是主动揽过为谢宝因擦发,湿发微干后,又利落的为女子梳头,甚至不用谁来吩咐,她便知晓今日该挽怎样的发髻,配何步摇。 挽好高髻后,春娘屈身行礼,而后径直转身出去。 谢宝因早习惯了她的性子,觉得如此,她们各自还能自在些。 “女君,车驾都已经备好。”童官从外邸入内邸,又寻到西边的屋舍,不敢进里面,只站在外边向内室的人传话,“家主带着四郎与五郎去家庙祭祖了,说是不回这里来,行完祭礼后,在外边等女君。” 谢宝因从铜镜前离开,顺手给耳垂戴上对长坠子:“带去给夫人的东西可都置办好了?” 童官也顺溜答道:“女君尽可放心,昨日就已经全部置办好,家主日出时分就吩咐家中奴仆搬上车驾。” 他被遣出去后,玉藻找来上俭下丰的杂裾垂髾服侍奉女子穿上,这类衣身合体,袖口肥大,围裳有长飘带,走路犹如神女腾云飞舞般,常与高髻华饰所搭,世家贵女在重要时候均会穿戴。 穿上翘头履,谢宝因抬脚往屋舍外面走去,踩着地上极薄的一层雪去往东堂,对李老媪几人吩咐了些今日家中该办的事,才去西门。 扫雪的仆妇瞧着人离开,面上都作笑,前几日女君就已吩咐下来,赏雪是雅致,不必全扫,扫出供人行走的道即可。 雅致不知,她们倒是轻松不少。 外邸西门已停有三驾车,均用的是马匹,前两辆为两驾车,分别是林业绥、谢宝因二人以及将要去接的六娘子的。 末尾那辆一匹马的车驾则是随行侍女奴仆的。 谢宝因在玉藻的搀扶下,踩着车凳上了为首的车驾,到家庙祭完祖而来的林业绥也随之上车。 行进时,车横所悬的銮铃作响。 宝华寺建在净梵山的山腰处,离建邺城比缈山要远一些,抵达那里时,主持已经等在寺门外相迎,随后派了名小沙弥引他们前去郗氏所起居的禅室。 这处禅室是寺内最大的一间,推窗就能瞧见层层山峦与皑皑白雪,只是敲门无人应,推开禅室门后,他们才发现郗氏不在这里。 小沙弥也瞬间慌了神,郗氏是林府的夫人,他们寺里最慷慨的信主,亦是少见信佛的贵人,急忙双手合十,朝身侧两人解释道:“早起做功课时,信主还这儿念佛的。” 谢宝因回以浅笑,只当是郗氏不愿见他们。 “既如此,恐是无缘。”林业绥付诸M.dXSzXEDU.COm